,又要祛除毒性,又要帮你恢复记忆,你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难题。”
他一边唠叨,一边开始帮方恂检查身上的伤口。一室明光充盈视野,方恂慢慢阖上了眼。
“宗大夫,谢谢。”
“不用。”宗暮非手下略微一顿,“你放心,我可是神医,这点毒都解不了,能算什么神医?”
“谢谢你……愿意救我们。”方恂安静地任由宗暮非摆弄,他确实有些累了,“我和翎竹,与你终究是萍水相逢。今后……怕会有更多危难,宗大夫其实……不必以身犯险。”
宗暮非又顿了顿,轻哼一声道:“我既是神医,哪有置病人于不顾的道理?即使要走,也等离神解了,你的记忆恢复了,我才能走。”
方恂轻轻笑了:“只因如此?”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宗暮非反问,想了想又说,“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就算能恢复记忆,也未必是什么好的记忆,说不定,只能增添无力和痛苦——即使如此,你也要记起曾经的事吗?”
“是。”方恂道,毫无迟疑。
“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忘了就忘了,彻底过去不好吗?”
“忘了,不是过去了。”方恂安静地道,烛焰仿佛感受到那话音中的些许冷意,而倏忽晃了一晃,“我要的,是真相。”
宗暮非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微微颔首:“我知道了。可能,要花上比较久的一段时间,希望你稍安勿躁。”
“无妨。”方恂轻声道,“这件事,还请你……先不要告诉她。”
宗暮非静了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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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许翎竹终于醒来。
全身都没有力气,她甚至只能艰难地转动半个头。室内春纱红帐,室外光景明媚,鸟雀沿窗轻啼,恬淡花香混着熏香飘入鼻中。她是在飞春阁吗?她——睡了多久?
她努力咽了一下口水,湿润干哑的喉咙,忽见唐璃拿着食篮,从另一侧室内走出,开门递给了廊下的婢女。
——然后关上门,转过身,看见了她。
“许姑娘?”唐璃怔了一瞬,“宗大夫,许……”
“知道了知道了。”话才说到一半,正在屋内座椅中打盹的宗暮非已睁开眼,匆匆起身,坐在床边,唐璃十分贴心地拿来了一碗温水。
“我没力气……”许翎竹眨眨眼,求助地看着唐璃,于是唐璃又十分贴心地拿了勺子,一口口喂她喝下。
“既然醒了,应该没事了。”宗暮非诊过脉,将她手腕放下。
“应该?为什么是应该?”许翎竹却拧着眉反问,“你不是神医吗?就没有一个肯定的说法?”
“刚醒来,你倒是很有精神。”宗暮非白了她一眼,“我是神医,不是神。”
许翎竹不理他,又问:“他们呢?”
“方恂在隔壁。”
“他应该没事吧?月清兄呢?”
宗暮非顿住了。他身后的唐璃也顿住了。
“怎么……了?”许翎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中不祥的预感尚未全然成形,就听见门边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线。
“月清死了。”方恂身披长衫,背倚门框,平静地向她望来。
许翎竹怔了怔,一瞬不瞬地望着方恂,似乎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四个字的含义。
方恂却仍旧平淡地开口道:“宗大夫和唐姑娘赶来救了我们,但月清那时,已经没了气息。我们人手不够,未能带他一起。”
许翎竹望着他,视线不由得逐渐模糊,但最后,她转开眼,看向空无一物的床帐,终是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你……”宗暮非忍不住开口,又顿了顿,上前拉方恂到一旁坐下,“不是说了未经我准许,不得起……”
门外突然响起两下敲门声。
“来了!”宗暮非快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是桃香正立在廊下。
“桃香姑娘?”他有些意外,除去第一日安排他们入住,之后送饭递水的都是飞春阁普通婢女,他已有数日未见桃香几人的影子了,“可是晚娘有事,叫我们过去?”
许翎竹刚醒,难道晚娘一直在监视他们吗?她的消息,未免太灵通了吧?
“宗大夫不必紧张,晚娘只是叫我来传一个口信。”桃香笑了笑,福身略施一礼,“请几位在屋中不要外出,南青剑派客人来访,若是不小心撞见,怕会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