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石玦也是个极敏锐的人,在月九和侍卫比剑的时候,就已经认出她是怡香园遇到的那位女子。他也没想到,想了她六年,再见面竟然是那样的情况。而现在这侍卫,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戏弄她。
为了今天能再回到这安阳城来见她,东石玦出生入死了多少次,才得到那位霸道父王的允许。可还不到一天,他就已经感觉到,这情场的仗,比战场难多了。
“舞剑很精彩,就到此为止吧。”东石玦道。
众人虽意犹未尽,也只得鼓着掌目送两位归位。
“小女自幼离宫,调教不周,贤侄……若是……”安阳王扫了女儿们一眼,“本王还有其他未嫁的女儿……你要是……”
“无妨,六年前我与九公主被密山土匪掳了去,危难之际,相扶相依,我许下承诺,若能活着出去,我必定娶她为妻。这些年我北征东战,为平城立下汗马功劳,不过是为了获得父王一句允诺。今日,我带着千金聘礼,再到安阳城,就是为了完成当年的承诺。”东石玦说得轻巧,只有有心人能品出其中没说出口的辛苦。
男子们无不称赞东石玦是个信守承诺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女子们则多少有些惋惜。多好的婚嫁对象,原来早在六年前就被人偷偷定了亲。
最先坐不住的是八公主。
“我们安阳城的女子,从来认为两情相悦才是最重要的。当年东城大王子和安阳九公主被土匪掳走的事情人尽皆知,无人不为你们担心忧虑。不过,既然此事已过,大王子也不必放在心上。共渡生死的情感当然珍贵,可已经六年过去了,两人也已长大成人。再记着这些小儿戏言,也是过于较真了。”
“我说过的话,不管是什么时候说的,我都会兑现。”
“玦哥哥以后可是继承东城王位的人,瑶姐姐活波可爱,我们也都喜欢,可是……做玦哥哥的正妻,今后的东城大王妃,倒不一定合适。”
现说出了所有人的忧虑,不少人低声附和,这也是安阳王提醒玦可以考虑别人的原因。
“她先做我的妻子,今后的事,我再慢慢教她。”
“说到做到固然是好,东城大王子实现诺言的魄力,也实在令人惊叹。可我看这位九公主迷迷糊糊,记不记得你的诺言就不一定了呢。”
说话的人是现的侍卫,他还特地强调了“你”这个字,似乎这就是玦的一厢情愿。
刚刚当众让九公主扑倒他怀里的账还没跟她算,现在又出来挑事了!这可惹恼了玦。
“主子都还没开口,哪里有你说话的份!现,你可得好好管管你的手下了。”
“噢……噢……我回去就管,玦哥哥。”现回答得犹豫懦弱,不禁让人怀疑,这侍卫是现的父母派来监管他的了。总之,他怕得很。
月九趁着这些人唇舌相战的空闲好好回忆了当时的情景。她记得那天一众小王子小公主分坐在几辆马车上,一同出游。土匪跳上他们的车就问谁是东石大王子。她本想误导土匪去别的车上抓人,这个呆子非说自己就是他们要找的东石玦,要抓就抓吧,不要害了别人。年幼的月九又扯又闹想阻止他们,干脆被一起抓了去。
在土匪窝里,被硕大的老鼠蟑螂咬是常事,白天热晚上冷,还饿了好几天。这期间他们说了许多话,大多是为了相互安慰相互鼓励,但对东石玦说要娶她的事情,确实没什么印象了。
“当年,九公主安然回宫,宫里固然是欢喜,可大家也知道,进了土匪窝的女子,有几个是能完整回来的。三王妃也是为了替九公主消孽障,才搬去了密山寺,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王子的正妻呢。”说话的是八公主的侍女,她时常和八公主一唱一和,这些话显然也是经过八公主授意过的。
月九那年只有十岁,虽然没有完全懂,却也知道他们所说的是不好的事情。她被这些莫名的流言折磨得无法入睡,常在夜里惊厥,三王妃这才和安阳王大闹一场,搬去了密山寺。如今,十六岁的月九再听到这些话,当然是懂了。看着别人异样的目光,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似乎又回到十岁那年,噩梦不断的夜晚。
“那时我与九公主被关在一起,时时都能看见对方,这些话,无凭无据,谁再传,我绝不手软!”
月九眼里涌出斗大的泪珠,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事情,现在终于有人证出来帮她平反了,如果母亲在,她一定也很高兴。
“就你知道得多,谁让你说这些的,跪下,给九妹道歉!”八公主的训斥来得很是时候,又做了样子,又没什么实际的作用。她知道,流言的魅力就在于,它有强大的生命力,不需要当事人的亲口承认或否认,只要扔到土地里,它自会生长。
月九想结束这一切了,那些好不容易忘却的记忆全都向她涌来,太煎熬了。
她起身说道,“我确实不记得有这个许诺了,承蒙大王子厚爱,不过,也不必较真了。”说罢,她转身出了大殿。
玦一个飞身,挡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