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梦妧醒来是下午五点多了,窗户外是西斜的太阳,金红色的光芒落进地垫上,她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她到沪海了。
伸手捋了捋头发,乱糟糟的。
她手还抓着被子,看着和酒店专用的纯白完全不一样颜色的四件套,她思绪缓慢回笼。小声嘀咕:“怪不得叫江检,挑挑拣拣的。”
她晃晃脑袋,哈欠连天的。
穿了一天的衣服,心理作用总觉得有股味道,她想洗个澡,但没有换洗的衣服。
她脑子不记事,不确定睡之前有没有交代江检把行李弄上来,她找出手机,给他发消息:我行李呢?
没人回,她打了个哈欠,磨磨蹭蹭坐了会儿掀开被子要下床走两步,就听见有人敲门,她光脚踩在地毯上过去:“谁?”
“我。”
音色清润,林籁泉韵。
是江检的声音。
黎梦妧拉开门,就见江检站在门外,身旁是她的行李箱,他将箱子推进来,黎梦妧不避讳的关上门。江检回头多看了一眼那扇合上的门,黎梦妧说:“其实你不用送过来的,送我房间就行。”
“反正待会还要送过去。”她默认他免费劳动力的地位。
“里程没空房了,查了下附近的酒店都住满了,给你订了别的,离这有三公里,待会我送你过去。”
黎梦妧“哈”了声,又“哦”了声。记起这是全国性大型论坛,下榻的不止专家学者,附近的酒店爆满也是正常。她肩膀塌着,有点不愿意:“离你好远啊……”
“我来沪海就是来找你的啊,三公里和一千多公里有什么区别。”
照样是见不到人。
她垂着脑袋,江检看着她的后脑勺,无端想起了狮子,狮子的脑袋也这样,毛茸茸的,憋着气时就爱耷拉着,他指间动了动。
江检说:“……你愿意和别人一块睡吗?”
“你吗?”
她抬头,眼睛冒光。
江检:“……陆雯,她一个人住。”
黎梦妧微微失望,又问:“双床房吗?”
江检摇头:“单人间。”
黎梦妧说:“那你不如让我和你睡。”
江检:“……”
“明天或许会有退房的。”
“要是没有呢?”
黎梦妧说完,回眸打量了下这个房间,一张宽宽大大的床,还有个沙发,她说:“我觉得真可行,我睡床,你睡沙发。”
“……你还真不客气。”
“我是为你省钱欸,”她神情颇为认真:“你要在这待几天呢吧,最少也有一千多呢。”
“我不差这一千多。”
“我差啊,我赔不起。”她耍无赖。
江检扶额。
黎梦妧没等到他的下文,就当他默认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己先拍板钉钉:“我一个漂亮小姑娘住那么远多危险啊,你不担心我还害怕呢。沪海我人生地不熟的,就认识你一个,真要出了事一个人远在三公里外,尸体臭了都没人发现。”
她眨眨眼睛:“为了避免咱俩都担惊受怕……”
三公里被说得像三千公里似的,江检没忍住插话:“我不担心。”
“诶,”她竖掌,强行:“你担心,就这么定了。”
“你随便坐啊,我有点事儿。”
说完也不管他还在这,也不搭理他满头的黑线,更不在意房间里沉默飞过的乌鸦动画,打开箱子找了换洗衣物,机灵地无视他,迅速闪身进浴室去洗澡了。
江检看她反客为主,颇为无语。不知道她的话里掺了几分真几分假,倒是没说出什么刻薄的话。
他站在原地没动,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毫不避讳,甚至还开心的哼着歌。他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心大还是又在动什么小心思。
才从秦群那回来,再过去好像也不好,待也不是,走也不是。床上一团乱的被褥,江检抿唇,没忍住动手去整理规整。
也待了半晌,索性坐下来烧了壶水,给自己泡了杯茶喝,然后坐在沙发前打开电脑,边充电边整理资料。
行程四点半就结束了,之前因为她在睡觉,他一直在秦群房间待着。早上出门时想着中午会回来就没带充电器,秦群的和他又不适配,现在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电量。
江检尽量让自己投入些,但总觉得浴室淋漓的水声有些大。他摸摸鼻子,又摸摸下眼睑,看起来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总觉得浴室门是不是没关好,是不是水蒸气跑出来了,房间里闷闷的,他推开窗,又摸摸耳朵,有点烫,摸完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重又投入工作。
电脑屏幕快被盯穿了,要是它有灵魂,估计都像像阿拉丁神灯那样从接口里冒出来叉腰说:能不能别呆看着了。
水声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