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大人说笑了,韩某半途出家,仰仗陌大人和太守侥幸获得寸功,命在旦夕,难堪大任”,韩彦的面色着实说不上好看,话语里不无嘲讽。
“韩兄,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嘛,当年翰林当值的事可还记得”,陌玉哈哈大笑。
韩彦感怀陌玉当时的谦让,心知喝酒必然是落入下乘的,遂驳斥道,“吾感恩戴德,然军中不宜饮酒,陌大人有何要求尽管说来”。
“我能有什么要求,不过肩膀有点不得劲罢了”,韩彦说着将肩膀侧了过去。
“陌大人,这是刚换的伤口不宜运动”,韩彦说着抓过另一只未受伤的肩膀按摩了起来。
少年微微粗粝的皮肤摩挲过单薄的里衣,陌玉的脸很快又红了,他推开韩彦道,若无其事地道,“算了算了,我还不至于残害忠良”。
“事不宜迟,那便多谢陌大人了”,韩彦说着就要退下。
陌玉猛然抓住韩彦的手,面色温和地笑道,“韩兄的手可不像是半途出家呵”。
韩彦一时竟然没有挣开,闻言怔在了原地,随后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道,“陌大人说笑了,我的身世正是拜你所赐吧”。那年是陌玉拿着韩彦的信物敲开了韩府的大门,但又因此让他幸免于难,他知道罪魁祸首是贾宪,没有这事也有别的方法,是以这么多年没有真正怪过陌玉,但一旦提起,又有些愤懑,终究是因为自己亡了家。
因着这用尽全力的一甩,陌玉肩膀的伤口扯得有些疼,微微渗血,陌玉也知道自己失言,快速结束了这场对话,“韩兄放心,李太守明日就能出来”。
韩彦心内感恩,却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辛不弃心疼地从屏风后出来,“公子”。
“不要紧”,陌玉惨白的脸上看不清神情。辛不弃知道此事不能声张,默默地给陌玉换了药。
担心迟则生变,陌玉当即冒雨去找贾宪,到达贾宪府邸前他刻意加快了脚步,白衫溅上了泥点,显露出很急迫的神情。
夏用和朱文焕正在门外等待贾宪的召唤,看见陌玉,夏用和偏着头不忿道,“这人定是又想到什么损招”,
“陌兄”,朱文焕笑着和陌玉打招呼。
陌玉直接无视,拨开两人,径直走了过去。
朱文焕略感疑惑,“他不必通传吗?”
“呵,仗着点姿色罢了”,自知失言,夏用和把后面三个字硬是咽了下去,慌张地挠着头道,“姿,知之为不知,不知为不知”。
朱文焕知自己发现了不得的秘密,旋即将雨伞打低遮住面容,再抬头时面上已是淡淡的,仿佛并未察觉一般,笑道,“夏兄,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吧”。
夏用和没读过书,因此也不生气,傻呵呵地挠头道,“对,我说怎么别扭呢”。
两人抬眼望去,侍卫长果然并未阻拦,反而殷勤地替陌玉打伞,谄媚地笑道,“公子怎么冒雨来了,伤好些了吗?”,随后扭头踹了旁边的侍卫一脚,“愣着干什么,快通知国公爷”。
“伤没好怎么就起来了”,贾宪笑眯眯地迎了出来,给陌玉披上了披风。
“国公,粮草不日抵达,不名想到了一个一箭三雕的计策”,陌玉的呼吸有些急促,略拱手,态度诚恳。
“但说无妨”,贾宪笑道。
“国公,不名以为本次粮草接应,重点在于主帅,成是功过相抵,当然,这也印证了之前的守城不利是懈怠渎职,不成则是赤裸裸的无能,证据确凿,难堪大任”,陌玉开口直截了当地谈到了贾宪最在意的事情。
“不名懂我,只是不知李太守可愿戴罪立功?”,贾宪兴致盎然。
“丈夫死国,不名一定说服他”,陌玉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不名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若韩将军为先锋,希望可以报一箭之仇”。
闪电的光照亮了贾宪的半边脸,笑得奸诈,“好,那是自然”,贾宪赞赏道,“尝尝,刚到的小龙团,有市无价”。
小龙团是贡茶中的极品,每年也就赏赐两府官员总计两饼,每人到手不足半两,得到的官员都是供起来,来人就拿出来欣赏,以此为荣,贾宪竟然已经到了拿龙团泡茶喝的地步,可见荣宠之深。陌玉端起来尝了一口,果然鲜香馥郁,周身一暖。
“国公,粮草之事关乎西征成败,只可成功不能失败,临近汛期,或可水淹七军。不名已着手改良火雷,可在水内燃放,此战十拿九稳”,陌玉见事成,简略地介绍下战争策略。
“不名大才,先回去歇息,好好养伤”,贾宪抚掌大笑。
陌玉欲归还披风,手刚触碰道,贾宪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分,“我赏赐的东西几时有收回的道理”,陌玉悻悻地刚下了手。
贾宪本来是找两人商量策略,但陌玉这番话已经打动了他,至于朱文焕有何筹谋他懒得听,至于夏用和,陌玉受伤了,一箭之仇自然由他代劳了。遂扭头吩咐道,“把用和叫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