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力用力一拽,那只羊腿顺利地从整体上被拽了下来,方大力拎着那只肥美的羊腿递给容纾,“小姐快吃吧!这羊可肥了!”
容纾见那羊腿个头不小,连连推辞,“叔叔,这羊腿太大了……我可怎么拿着啃啊……”
方大力揶揄道:“叔叔可记得小姐还没叔叔肚脐眼高的时候,每每烤羊就喜欢抢一条这么大的羊腿抱着啃!任侯爷与夫人怎么劝,小姐都不肯把羊腿分旁人一口!”
听此,容纾有些不好意思,儿时的她确实不知道“淑女”二字怎么写。
不过,在方大力面前她也不再矜持了,“谢谢叔叔了!”
方大力最是擅长烤羊,那烤羊恰恰做成了容纾儿时最常品尝到的腥咸味道。
容纾吃得双唇油光发亮,不自觉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见容纾吃得开心,方大力笑得万分欣慰。
“小姐喝杯马奶酒暖暖身子!”方大力倒了杯凉州特有的马奶酒递给容纾。
“叔叔也吃!”
“方才叔叔已经吃过了!小姐一边吃,叔叔一边与你说说这里的情况!”
容纾啃了一大口油滋滋的烤羊肉,再嘬一口马奶酒。
马奶酒入口浓烈,辣得容纾舌头发麻,待酒水在舌头上停留一阵,再缓缓咽入喉中,柔滑的酒液在口中留下一丝马奶的甜味与醇香。
容纾呼出一口带有马奶酒香味的气,只觉得五脏六腑慢慢暖和起来。
“叔叔来这儿也有五日了,这五日叔叔发现这里的个别人似乎不太单纯……”
容纾蹙眉,“可是出了什么差池?”
“有两个负责练兵的教头有问题!前几日夜里,我看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凑在一块儿不知道说着些什么,一见到我过去,他们便立即装成没在说话的模样!待那两人睡着了,我便摸去他们的营帐中搜寻一番,没曾想竟让我发现了他们与外人传递精兵密报!”
容纾顿时警铃大作,“是哪两个?”
河州精兵一事本就是机密,如今营中人员不纯又泄露军情,后续的麻烦可想而知……
“应当是征亲王的旧部!”
“看来是秦家将他们策反了……”容纾愤愤地将杯中辛辣醇香的马奶酒一口尽饮,“不然说不清秦家近来才知道我与陛下在河州储备精兵的事情!”
“眼下……咱们还是得先将这两个毒瘤剔出去!”
——
夜深,京城。
独华院。
在床上躺了半天都没睡着的沈平承第不知多少次抱着染上容纾的香味的锦被翻来覆去。
容纾离家的第三个夜晚,沈平承想她想得睡不着。
听着恒儿铿锵有力的哭声从外头传来,沈平承坐了起来,下床披好暖和的衣袍,再出去寻同样睡不着的儿子。
厅堂中仍然点着四五盏烛火,叶妈妈抱着恒儿在厅中四处走了好半天,愣是没能将他给哄睡着。
见沈平承走来,叶妈妈忙问候道:“姑爷怎么出来了?可是恒儿吵得姑爷睡不着觉了?”
“这几日一直睡不着,不赖这臭小子!”沈平承从叶妈妈怀中抱走了恒儿,“您先去歇息吧!恒儿今晚就跟我了!”
“姑爷明日还得上早朝……”
“无碍……”
沈平承抱着哭声慢慢变弱的恒儿走向了书房。
叶妈妈生怕恒儿着凉,赶在沈平承前头去将书房的窗关了,再将铺了两层毯子的摇篮拖进书房放着。
“姑爷有事再喊我过来!我就在屋里头歇息!”
沈平承朝着叶妈妈颔首,“您放心去吧!”
叶妈妈关上书房的门后,沈平承走到书案后坐下,他掐着恒儿的腋下将他抱了起来,再冲着他笑道:“臭小子,你娘亲不在,为父勉为其难抱你一晚上好了!”
恒儿的小拳头紧紧握着,小脸皱着,不知是觉得沈平承抱得不舒服还是不想被沈平承抱。
“既然你也睡不着,那就陪爹看看账本!”
说罢,沈平承将恒儿换了一面,让他坐在自己怀里。
沈平承摊开一本今午从宫里带出来的青楼账本,他垂眸对着儿子道:“以后你可不能做这种坏事!不然我和你娘高低得把你打个半死!”
恒儿懵懵懂懂地啃着他的拳头,口中咕嘟咕嘟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话说你可不能整日这般傻乎乎地让人哄着!你得多读点书,或者是去练武!早早建立自己的一番功业!”
沈平承大抵是忘记他怀中这个小人儿还不到半岁。
恒儿不喜有人一直在他耳边说个不停,于是他干脆脑袋一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爹爹怀里发呆。
沈母出自商贾之家,时常帮着打理娘家的商铺,沈平承受到母亲的熏陶,对看账一事称得上是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