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到心死神伤,陪了她整整六年,直到出嫁前,你娘还与小姐一同去了趟摘星台。再后来传出盛家被满门降罪,小姐在勤政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求先帝收回成命,但当时谁又能救得了盛家哪?当你娘难产而亡的消息传到宫里来,小姐就一病不起,过了小半个月便也熬不住撒手人寰了,临走前小姐还拉着我的手不住后悔,说若是她亲自去将你娘接进宫,或许还能保住她的命……”
“保不住的,”惜错忽然开口:“那是公主自己选的路。”
说着,握住盛澈的手:“当年太皇太后其实去盛府接过公主,先帝爷念在公主身怀六甲,便默许了她回宫避难,但公主当时说要与盛将军生同衾死同穴,而且公主还说……”
惜错此时又哽咽起来,手止不住的颤抖:“公主还说释文帝要昭禾小公主去和亲不过是为了羞辱东元皇室,既然如此,她也是公主,若是她死了,或许昭禾公主便不用去和亲了,昭禾公主还那么小,可是释文帝已年近六十……”
惜错再说不下去,只余细碎的哭声回荡在这间寝殿里。
盛澈从头至尾并未掉一滴眼泪,因为她知道,她马上便可以为她们报仇了。
岳惜岚此次来,并非只为了告诉盛澈这些前尘往事,更多的是想代申屠传话,十架床弩已经秘密运往东元与西昭之间的海境,只要她一声令下,岳恒天便会以建承王的名义带兵叛逃西昭。
但申屠也明白,眼下不是好时机,赵胤封刚上缴了军火,又怎会毫无缘由贸然叛逃。
而盛澈,便是在找寻这个时机,一击必胜的时机。
岳惜岚走后,盛澈将自己关在寝殿一整天。
当下,她改了主意。
她要的,远不止赵胤封一人的性命。
盛澈一天水米未进,惜错与正尘在外面急的团团转。
惜错只以为那些陈年往事惹了小主子伤怀。
听闻东吁国使臣忽然造访,前朝政务繁重,陛下当日未曾踏足后宫。
第二日一早,前朝传来消息,建承王当着东吁使臣的面,言说十分属意东吁四皇子耶律弘继承大统,与陛下不谋而合。
东吁使臣还得了太后娘娘的宣见。
一大早,正尘火急火燎的敲开了盛澈的殿门,告知她此番变故,这小子一年来长进了不少,已经懂得了建承王收之桑榆之意。
连正尘都明白的道理,赵倾城又怎会不知,赵胤封舍弃东吁国的助力,便是将后背露了出来,还能再如何赤诚以待?
“九爷,他如此做,分明是在自断后路!”正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却已经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盛澈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若是赵胤封为了能全身而退迁至封地,再将手中的天启兵权交出用以示好,那她所筹谋的一切将付诸东流。
赵胤封在博弈,他一件件的抛出自己手中筹码,就是为了换得陛下暂时的信任,放他离去。
而赵倾城心中的盘算也正是打算先放他回封地再行处置……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盛澈猛的拍向桌案,一时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起来。
“九爷,九爷你这是怎么了,九爷……”
她耳边最后的声音是正尘急促的呼喊。
……
等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瞧着年岁古稀不止。
“你醒了?”老者抬手将盛澈百会穴上的银针拔下,目光如炬的盯着她打量了许久。
盛澈被他看得浑身难受,刚要开口说话只觉得牵着后颈一阵刺痛,再一抬手竟发觉除了脖颈和头顶,手腕与腰腹皆扎着银针。
“别动,还差一炷香的功夫。”老者以两指压住盛澈欲动的手腕。
“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盛澈虽不敢妄动,嘴上却还是没闲着。
“老夫周辞,见过皇贵妃。”
话虽如此说,但未见周辞挪动一步,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寝榻前的矮凳上,身旁红榉木做的蛇头拐杖就放在手边。
想来是伺候过无上皇的御医主使,架子大些也是有的。
盛澈看着自己满身的银针,有些疑惑,小声问道:“敢问周老先生,我这是得了病了?为何要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