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偏殿内。
“公公且慢,本王还须在此等候几时?”赵景湛拦住换茶的春满起身淡淡问道。
春满暗自往殿外瞟了一眼,这才恭恭敬敬的回道:“陛下正与秦将军商讨战事,许是还要个把时辰,若是殿下烦闷,奴才命人去取些书册给殿下解闷儿。”
赵景湛瞧了眼偏殿角落的铜壳滴漏,此时已是子初十分,他轻叹一声,又道:“那劳烦公公给本王拿副棋盘来吧。”
“殿下稍等,奴才这就去取。”春满应下,连脸上的汗都来不及擦,赶忙退了出去。
……
整个千仙阁还是一如往常的灯火通明,却丝毫没有声色犬马歌舞取乐,静的像是个闷了罩子的囚笼,方圆百米之内连个路人都休的靠近,更别提什么酒客了。
盛澈被一把扔在了榻上,连带着轻纱帘幕被、也一起随着扯了下来,带着丝丝缕缕的香气让她醉眼迷离的瞧不清是何状况,但大抵猜得出眼前之人应该不是弱柳扶风的之桃姐姐了。
她迟钝的将附在眼前的纱幔拨开,只瞧着面前站着的玄色衣袍之人有些熟悉。
“千仙阁何时有男倌了?”她懵怔了片刻才慢慢呼出一口酒气,尽力让自己脑袋清明一些。
玄衣之人一步走近,将手上的玉扣递至她面前,沉声问道:“你就如此轻易的将这玉扣赏与一个脂粉娘?”
盛澈缓缓思绪,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把双龙玉解下给扔在了凭栏听雨的竹榻上,至于为何后来落在姑娘手里,她喝了这么多,怎可能记得。
“哪个脂粉娘?漂不漂亮?”她将一只手撑在身侧,外袍跟着滑落,双颊泛着绯红,瞧着当真像个浪荡不堪寻花问柳的酒客。
“盛澈!”
面前的男人声音里明显染上了怒气。
盛澈堪堪抬起头直愣愣的盯向他,越看心里越是烦闷,呼吸了几轮才开口:“怎么,它已经我的东西了,我想给谁便给谁你管的着吗。”
说着,将站着的男人攥住领口衣袍一把拽近自己,捏着他消瘦的下巴调笑道:“脸长得可真不错,比千仙阁的其他姑娘要强的多,今晚好好陪着我,那这玉扣便赏你了。不,只要你将我伺候好,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话音落下,她整个人忽然被狠狠压在了榻上,本来拽着衣袍的手也被束在了头顶,此时的赵倾城眸子里流窜的怒火,几乎把她的酒气吓走了八成。
“我想要什么你便给什么?”他咬着后槽牙问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鼻尖相抵,二人近在咫尺,盛澈将脸错开置气道:“没想到千仙阁新来的男倌是这种性子,竟还妄图恩客记住你的名字。”
此言彻底惹怒了居高临下的男人,他用那只闲暇的大手将这个小醉鬼的脸掰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认出我了吗?”
盛澈布满酒气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他一眨不眨,许久才缓缓道:“……你长得很像我夫人。”
赵倾城一时间愣住。
桎梏住她腕子的手明显有一丝松懈,盛澈趁机将手抽出一把环住了面前人的脖颈。
是你要装男倌的,我这是酒后乱性不是贪图美色,更不是情不自禁。
纱帐颠覆烛火鸾动,玄衣男子还没来得及发火,便被面前的醉鬼给剥去了外袍,情之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晨光未亮,那间充满花香的屋子也盖不住女子家的脂粉味,盛澈从熟睡之人的宽大怀抱里偷偷挪出来,蹑手蹑脚的去捡地上的衣裳,这边才把房门拉开,便听凌与枫一声不大不小的尊礼。
“臣参见皇贵妃!”
她一个激灵,那折扇挡住自己的脸就跑:“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
在旁边打盹被吵醒的正尘伸着懒腰起身,念叨着去追他家九爷:“看样子是不准备认账了。”
这边凌与枫抱着剑纳闷,这还能不认账,真以为里面睡着的那位是能随便打发的?
不消一刻钟,房门再次被打开,赵倾城衣衫规整的踏了出来,问向在廊下守了一晚的凌与枫:
“这里可有男倌?”
凌与枫挺挺腰背:“臣命人封了千仙阁,驱赶了所有酒客,并未在此处发现男倌,不过听闻隔壁街市的汇灵轩倒是有不少男倌。”
赵倾城眉梢微动,正了正自己的鞶带:“查处上京所有的男倌馆,命他们全部关门歇业。千仙阁近几日有可疑人士出没,也先关了吧。”
“陛下,这里是官窑!”凌与枫为难道。
“那就肃清,竟然什么人都敢放进来。澈儿是有品级在身还是官员子嗣,为何能随便出入此处?”赵倾城气愤道。
凌与枫道:“臣询问了这里的管事,她们说盛小公子是敬王殿下的座上宾,已经将凭栏听雨和这里一名叫之桃的姑娘包下了三个月。”
赵倾城默了默,一掌拍在了栏杆上:“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