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桥头果然柳暗花明,水曲柳木所做七星选坚硬无比,均匀的分成了七个空心格子,里面放着题目,格子外生生的刻上的字是怎么着也做不了假的。
虽不知酒字后面到底是何选题,但再不济,盛澈也比选其他六个来的有把握些。
赵倾城知晓盛澈向来不喜音律,所以也不曾见她在自己宫里摆弄些乐器,却又偏爱招刘才人前去弹琵琶?
思及此处,赵倾城便又有些胸闷气短。
“爱妃可要选琴字?近日听闻交泰殿常诏人去奏琵琶曲,想来是爱妃喜欢。”赵倾城毫无来由的忽然说上一句。
这话一字不落的进了靳之恪的耳朵,他双手交合,恭敬道:“七星选的有趣之处便在于它的未知性,游戏之时星盘转动,这箭羽落在哪一处字上更不得而知,若是娘娘想选琴字,那还需些运气使然。”
今晨方才得了太后的令被放出来的崔芸惜这会儿子倒是活泛,在自己的宴桌上掩面偷笑,对着侧上首的德妃低语道:“这陛下怕不是在揶揄盛贵妃吧,谁人不知贵妃娘娘六艺之中乐理最差,平日春宴上连首凤求凰都弹不出来,还让她选琴,当真是笑话。”
德妃也是个糊涂性子,刚想和崔芸惜一同奚落盛澈一番,却被贤妃轻抬手云袖给阻了。
贤妃默默放下手中酒盏,睨了有些得意的崔芸惜一眼:“崔贵人慎言,咱们宫里人虽知贵妃娘娘不通乐理,但这西昭使臣却不晓得,陛下高明之处便在此。”
德妃眸子眨了眨,这才明白其中道理:“陛下这话是说与那使臣听的,所以这靳大人下面怎么也不会让贵妃选上琴字了,正合了贵妃的心思。”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坦,贤妃这才给自己斟上一盏青梅酒,冷嗤一声看向崔芸惜:“怕是崔贵人禁足久了,连带着心思也被锁住了,竟还觉得陛下是揶揄贵妃娘娘,陛下到底有多护着贵妃娘娘,宫里是个人都瞧得明白。崔贵人还是小声些议论吧,别让旁的人听去才是笑话。”
这话让崔芸惜近乎下不来台,她堂堂丞相之女,竟然让一王府管家的女儿奚落,偏生的她还是妃位,自己再得太后宠爱,也不可能越权斥责。
而这贤妃素来谦和,今日能这么出言羞辱她不就是仗着近日和盛贵妃走的近些吗。
思及此处,崔芸惜狠着眸子又瞪向了主位。
赵倾城没头没尾的让她选琴字当真是让盛澈没看明白。
“我哪会什么琴呀,近几年也没练过,实在是生疏的不成呢。”盛澈小声的和赵倾城嘀咕。
赵倾城挑着眉宇看她:“练得虽少但听的多啊,这些天不总招刘才人去交泰殿吗,听说兴致来了还会随着刘才人的曲子舞上一套刀法。”
“那不是颜之想看才舞的嘛,平日里我哪有这闲情逸致……”
话还没说完,盛澈肉眼可见赵倾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立刻住了嘴,把话茬转向殿下之人。
“既然七星选都搬上来了,那便速战速决……不,本宫的意思是不负靳大人美意了。”盛澈起身向殿下走去。
靳之恪递上沾了红墨的箭羽,转身走向七星选,至星盘处停下,手起手落,这星盘便以极快的速度转了起来,压根看不清上面的格子,更别提能随着心意选中自己想要的字了。
“听闻贵妃娘娘素日里偏爱骑射武艺,是以臣下便把这盘子转的快了些,想来更合娘娘随心的性子。”靳之恪貌似恭敬的拱手道。
盛澈瞧着越转越快的星盘,冷笑一声:“确实如此,本宫平日里喜欢驯服些不听话的畜生,更爱耍弄不称手的兵器,靳大人此番美意,本宫收下了。”
眼见着靳之恪听了这话,气得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盛澈却故意又推后了五步,整个殿上登时鸦雀无声,只剩那呼呼轮转的星盘发出隐约的风声。
赵倾城在主位上摆弄着手里的酒盏,平静如斯的望着殿下。
盛澈瞧了一眼手里的箭羽,有些嫌弃的弹掉箭头上的红墨,翻转王腕子快准狠的掷了出去,宫服的云袖因着那动作被甩的太狠,直接把身后举着红墨盘的奴才给扇了个趔趄。
下一瞬,只听一声闷响,整个星盘忽然间像是被人从侧方给牢牢按住,竟然纹丝不动了。
盛澈懒得看,拢拢自己乱掉的袖口,转身往主位上走。
靳之恪看向星盘,眼睛瞬间瞪圆了。
宫宴上的人这才高低不一的有了反应。
盛澈刚刚落了座,那星盘便扑扑簌簌的往下落格子,只余一格被那没有箭矢的箭羽从外至内的贯穿,给死死的钉在了星盘上。
而那唯一健在的格子上,清晰明了的一个字:酒!
真是可笑,这种小把戏还想难得住她,苏州城下的庙会转盘选彩头她不知和正尘玩了多少回,还七星选,就是把星盘转成大风车,盛澈也是想扎中哪个便扎中哪个。
靳之恪看着坚硬无比的水曲柳木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扎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