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散落人间,一栋大屋前的草地上,有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跪坐在一株刚种下的银皇后前,目光空洞、面无表情。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许久,从中午到黄昏,阳光晒的她的短发都有些蜷曲,可她却浑然不觉。
月云负手走近,他几乎能听到她灵魂发出的悲鸣,在她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躯体之下,那几近破碎的灵魂发出的绝望之声。
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死了。
为了她而战死。
女孩原以为复仇便是她失去弟弟后的一切,为了这个目的,她可以接受任何残酷的训练,熟悉任何武器的使用,说任何谎言,干任何坏事。
可她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他会为此付出生命。
在她敲响他房门的那一刻起,两颗孤独的灵魂就互相吸引,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复仇早就不是她生命的唯一。
但她还是偏执的一意孤行,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月云站在她面前,女孩儿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心,已经死了。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他施展迷魂术:玛蒂尔达,也许你该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女孩儿呆呆起身,走入身后的寄宿女校。这里是里昂生前一直希望她来的地方,所以她就来了。
月云轻声一叹,像贝伦?埃切维利亚那样天生的“才能者”实在太少,他刚刚针对凡人的迷魂术,便可以用来区别才能者和普通人。
他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已经失败。
可他不忍心就这样一走了之。
毕竟,在众多有所成就的魔法师里,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才能者。
至少,让她有自保的力量。
学校外面的老橡树上,绑着两架秋千,是用捡来的旧轮胎改造而成的。
玛蒂尔达坐在秋千上,默默舔舐着早上新添的伤口,那是她早上跟同学打架,跟老师打架,跟所有人打架留下来的。
她们想要挪走那一株她才种下不久的银皇后,那一株植物,种在房子前的草坪上太突兀了,显得有些怪异。
可玛蒂尔达自然不会允许她们这么做,那是里昂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
月云取出医药箱,向她示意:可以让我帮你吗?
女孩儿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草地上的银皇后,月云当她默认,拿起棉签,轻轻帮她为伤口消毒。
女孩儿混若不觉,任由月云摆弄,直到他收起医药箱,也没有说半个字。
月云坐上她旁边的秋千,轻轻晃荡起来:你知道,银皇后喜欢温暖湿润和半阴环境吗?它不耐寒,且怕强光暴晒,又不耐干旱。
女孩儿终于有了反应,眼珠转动,转头看向月云。
他自顾自的说下去:所以,你将它种在这里,它大概很快会死掉。
女孩儿用沙哑的声音道:你……是谁?
月云神情黯然:我的爱人,几天前刚刚在我怀里逝去……你可以叫我“伤心人”。
玛蒂尔达看他半晌:是东尼……让你来的吗?
月云摇头:东尼?不,我不认识他。
玛蒂尔达闻言低下头,好一会儿才道:可是里昂每次出去前,都会把它搬到太阳下,一直到他回来,才又收起来。
月云荡着秋千,漫不经心道:这样啊……也许它是比较特殊的那一株呢?
对话到此为止,两个人都在秋千上想着心事,一直到黄昏日落,玛蒂尔达才起身走进学校。
第二天,玛蒂尔达买来一些冬青树,在草坪上吃力的挖着坑,试图给那一株银皇后营造一个舒适的生长环境。
月云没有插手,能让她有点事情做也好,起码不用再沉浸在悲伤之中。
玛蒂尔达吃力的将那些冬青树种好,看着依然如同昨日那般荡着秋千的月云:今天她们没有再来阻止我,我想是因为你。是你买下了这所学校?
月云没有否认:我的确给学校注了资。
玛蒂尔达琥珀色的眼眸紧盯着月云: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
月云竟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回什么好。
他的付出,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也并不要求回报。可这种话在她这里,也许并不能被信任。
但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是她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平安长大,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
玛蒂尔达完全没有料到月云会给出这个答案,吃惊的挑挑眉,什么也没说,逃跑似地转身跑进学校。
玛蒂尔达对月云的目的作出过诸多恶意的猜测,可又被她自己一一否定,她完全不知道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怪人,好像很了解她,但她又没有相关的记忆。
直到学校通知她,月云特意为她开了一门课程,玛蒂尔达才感觉,他应该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
课程内容不定,好像完全由月云心情决定,第一天就塞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