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无论是别人生，还是自己生，我都不考虑。”
在这种事上，琉月一贯是态度鲜明。
淮旭闻言如石头落地，他松了一口气，道：“我看见你对凯撒很耐心，还以为……”
“唔……”琉月沉吟了一下，才正色道：“阿旭，我没有把凯撒当小孩看，他是独立的、成年的个体。”
但她还是反思：“不过这些日，我对凯撒是有些强硬了。”
她知道凯撒想要的是做灵兽，却提出只能收他为徒。
她也知道凯撒已经修炼到了金丹境，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为他另塑根基，要他按照自己修炼方式重头开始。
她更知道凯撒舍不得她，想要跟着她一起走，却还是打算把他放在修真界，只因为她觉得修真界安全。
她无形中已经替凯撒做了一半的选择，安排了她想要让他走的路。
又怎么能说是不强硬呢？
但淮旭显然不认同这个说法，他整只狐都透着一种被妒意冲刷后的别扭，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你说你对凯撒的态度，叫强硬？”
她是觉得，她对凯撒还不够温柔吗？
酝酿了一月多的醋味，终于抑制不住地飘散出来。
淮旭气得胸膛微微起伏，侧身将视线转落在光滑的温泉石上，抿着薄唇分寸不让地道：“那你也对我强硬一点。”
即便生气，故意不看她，他却始终没有抽出被她抚握的手。
琉月水润如波的桃花眸里不自觉地蕴满笑意，她凑近淮旭，声音轻到似是暧昧的呢喃：“阿旭，不是说言辞温和，就叫做不强硬。”
她眨了眨眼，唇畔微勾地道：“同样，也不是语气很凶，就叫作态度强硬，比如你现在这样——”
她举起与淮旭十指相扣的手，在他面前张扬地晃了晃——
“看，你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比起听一个人怎么说，琉月向来更在意一个人怎么做。
“我……”淮旭清俊的面容一瞬间通红，他本就不擅长狡辩，每每面对这样的情形更是拿琉月没辙，只能心口不一地咬唇道：“我现在就、就……”
抽离？挣脱？还是甩掉？
都不可能。
他早就决定，他再也不会松开琉月的手。
所以，便只是力气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做做假动作。
思及这种行为像极了凡人话本子里描述的“欲拒还迎”，他的耳尖自然又红了一点，逃一样地慌乱低下了头，不肯让琉月看见自己心虚的表情。
但琉月很配合地箍紧了他的手腕，在他耳边悄声道：“那我今天就对阿旭强硬一些……”
嗯？
淮旭忍不住抬头，但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琉月猛地拽落至温泉池中。
天青色的温泉池包裹着乳白色的泉水。
水花飞溅而起，但很快又融入其中。
他们越往下坠，便越是一片温热的无际深海。
温泉池是以洞府之术筑构的另一层空间。
按琉月的设想，她想要的是一个外表看着清幽雅致，但实际巨大到可以在里面自由潜游的温泉泳池。
淮旭做得很合她的心意。
当然，在琉月拽着淮旭“强硬”了两个时辰后……
淮旭也觉得很合他的心意了。
庭院中的美人蕉被凉风吹得颤颤抖了一夜后，淮旭也横抱着琉月出了温泉池。
山上的天光朦朦胧微亮，琉月往淮旭的怀里又缩了缩。
她本来想说今日便动身去人界，现在却懒得连手指也不想动了。
“阿旭，我们明日再出发去人界吧。”
“好。”
淮旭抱着琉月步入里室，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宽敞的紫檀榻上，又替她换了一身舒软的薄衫。
琉月微阖着眼睛，俨然已经困得有些迷糊。
但在倒头入睡前，她还是小声地嘟囔道：“明日阿旭来御剑，我要补觉了……”
如果淮旭想要，她会尝试着多依赖他一些。
“……好。”淮旭神情微怔，垂眸替琉月拢好锦被。
她正色时凛若冰霜，言笑时灼若芙蕖，却也只有他见过她熟睡时完全没有防备的模样……
柔和……如繁缕。
只要是与她在一起，他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