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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卵(下)(1 / 3)

夜色暗涌,窗外的风吹动树枝发出令人不安的响动,兹瑞安坐在桌前思索该如何落笔。他把近日的生活告诉远在家中的弟弟,但翻来覆去只有寥寥数语,似乎没有太多分享欲要表达,如今兹瑞安只觉得内心疲惫,尤其在得知阿蕊娅原谅了雷明顿。

兹瑞安闭上眼就会想到路德维希信中所写的内容,阿蕊娅的伤势如今虽然有所好转,但仍行动不便,平日喜欢在花园的亭子里看书休息的她现在不再频繁出现在她的小天地中。

兹瑞安只能把话题转到别人身上,提到近日同自己一起来庄园的弗朗西斯,弗朗西斯的婚事大抵是定下来了,和达尔克家的小女儿让娜结下良缘,总是游走在女人之间的弗朗西斯十分满意,毕竟他终于能迎娶自己爱了多年的女人。

兹瑞安坦诚地写到他从未有过类似的感受,也许在他尚未察觉时也曾拥有过如此的爱情,但从不曾让他有过如此猛烈又狂热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继母阿蕊娅。

停下笔的兹瑞安望着已然写在纸上的名字,既没有尊称她一声施密特夫人,也没有加上任何附属称呼,在兹瑞安内心深处她就是她,不属于父亲雷明顿,不属于任何人,当然也不属于他兹瑞安。

兹瑞安显然陷入了困境,他曾唾弃的弗朗西斯在爱情里保持着琢磨不透又摇摆不定的心情,如今回想自己自收到上一封关于阿蕊娅受伤的信开始就有些魂不守舍,倒不至于茶饭不思,但会时刻想得知阿蕊娅的情况如何。路德维希尚不用兹瑞安担心,毕竟与施密特家有些许亲戚关系的埃德尔斯坦夫妇多少会照顾他,可她呢?

兹瑞安曾打听过阿蕊娅的家族,落魄的贵族是否想过自己的女儿在成为别人的继母后能否在深似海的大家族中安稳过活,不知她是否每月也能写几封信寄给家人,亦或是寄给她曾经的恋人?她在这家中不得儿子们亲近,不被丈夫善待,虽富裕却过得不好,灵魂与爱情一同枯竭的时候她极有可能与曾经的爱人旧情复燃,接着便私下互通信件。

想到这,兹瑞安便忍不住想警告她——他坐在桌前又写了一封信并夹在寄给路德维希的信件,而这短短数语寥寥几句让他思度许久。

直到寄出前兹瑞安仍在想自己这样一封信是否不合礼仪,但他并没有后悔,这封信的内容若是被父亲雷明顿看到也无妨,不过是施密特家长子的几句叮嘱,兹瑞安必然是坦荡至极,而他内心却极为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个虚伪的人。

待到聚会当日,弗朗西斯的未婚妻让娜恰巧在附近的城镇陪父母拜访老友,赶来庄园的她虽说是以未婚妻的身份与弗朗西斯一起参加较为正式的宴会,实则是与所有年轻女性一样想找个理由和心爱的人独处一晚。

弗朗西斯对兹瑞安说:“德里希你怎么也得找个女伴吧。”

兹瑞安耸耸肩,他不介意找一个同自己出席宴会的异性。

“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弗朗西斯道。

“我会的,弗朗吉倒是你,看好你的未婚妻或让她看好你。”

兹瑞安选择的女伴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孩,而是常混于宴会依附有权势的男人过活的交际花。兹瑞安认识不少类似的家伙,他们时常会带着这类女人出席较为私人的活动,她们举止大方、风趣幽默又勾心摄魂。

兹瑞安不算是守得住清规戒律的人,但他与同龄人不同,不会轻易沉迷其中,相反,他是个极自律的人,或许他就该把这种心思放在未来参军方面。后来他的确功成名就并为施密特家族获得荣光,但也是后话了。

宴会举办的翌日凌晨,兹瑞安从自己的床榻上醒来,屋内弥漫着烟酒的气味,得到愉悦的兹瑞安披着睡袍站在窗边,吐出的白烟袅袅与天际连接,他沉默地凝望北方的夜空,仿佛能看到施密特宅邸北栋那间被微弱烛光点亮的卧室。

不知住在那间房内的人是否满意如今的生活,兹瑞安想起上周收到路德维希的回信,他那个弟弟提到了初秋的花园,他难得在清晨同阿蕊娅去散步,也注意到凉亭里落了几片绯红的落叶。还有一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小姐,路德维希虽未在信中提到更多,但兹瑞安却已能够猜测到弟弟的心思。

最后,兹瑞安被路德维希问及是否有喜欢的人时,手中的信仿佛是一块会灼伤人的木炭,兹瑞安没再去看第二遍,往日他会多看几遍路德维希寄来的信,看看那不再稚嫩的字迹,工整的书写,可这次他把信丢进抽屉的深处,不再看它。

他喜欢的人,他所爱之人。兹瑞安无论如何都会想起那晚在长廊上偶遇的女人,他试图忘记却始终失败,她让兹瑞安变得奇怪的大脑难以得到痊愈。

今年的最后一封信寄到兹瑞安手上时已是深秋,路德维希难得提及家中的氛围,此时兹瑞安本以为自己已将那个仅仅相处不到半月时间的女人忘记,却再次从路德维希的信中得知了因与她有关的事,这次兹瑞安发现自己不过是一直在欺人自欺,他完全把阿蕊娅藏在心底。

路德维希的信中说到他们的继母近日因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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