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冬天了,今日好像格外的冷,应该是下雪了,我们等会儿出去走走,我带你看看伏君府周围的景色?”
伏君府,便是伏白的府邸。伏白此刻紧了紧怀里的人,又问道:“你应该是喜欢医术的,不如,再几日,我们去皇城开一家医馆?”
“……”
“怎么不说话?”
离开桃花镇已两月有余,伏白特地为桃蹊辟了一间药房,供其研究药理。但医者之所以是医者,还要有病人来才行,伏白想,桃蹊是不安于此的。
正当他沾沾自喜,以为桃蹊被自己感动得失语之时,桃蹊终于开了口:
“都可。但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不喜欢医术。
我……身子不好,若是外面下雪,我便不出去了。”
“好,依你。”伏白讪讪应下,起身穿衣而去。
不一会儿,伏白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进来时,桃蹊还在背身睡着。
放下面后,伏白走到床边半蹲下抚摸着桃蹊露在被子外面的头道:“起来吃面了。唔,真的下雪了……”可惜外面的美景你看不了……
话还未完,感受到手间一阵颤栗,伏白一顿,直接侧坐在床边,轻轻将桃蹊的身子转正,果然看见一个泪眼婆娑的人。
“怎的哭了?”伏白从未见过桃蹊这般模样,伏白眼中的桃蹊,是清冷的、避世的,但不是脆弱的。
心口一疼,伏白抬手轻轻拭去桃蹊脸上的泪痕,低声哄道:“不哭啊,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闻言,桃蹊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很好,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那是为何?”
“因为,又下雪了……而我父亲,死在了雪天……”
桃蹊的娘亲在生他时难产,此后身体愈加不行,没几月便去了。幼小的桃蹊随父亲来到三凉镇,二人相依为命。
父亲因为自己失去了爱妻,桃蹊一直很愧疚,即便,他也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三凉镇珠宝买卖盛行,桃蹊也跟随父亲去做一些打杂的活计来讨生活,不免见识了很多的丑恶嘴脸。
桃蹊十四岁时,恰在一个雪日,父亲咳的格外厉害,即便桃蹊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请来大夫,还是没能救回父亲。卖了房舍之后,桃蹊想向邻里再借一些银钱安葬父亲却被拒绝,无奈之下,桃蹊将自己卖给了城中的碎玉馆为奴,才将父亲草草下葬。
某一日,一位世家公子找上桃蹊,承诺会请最好的人教他医术,只要桃蹊跟着他,桃蹊应了。
十八岁时,那位公子突然叫桃蹊陪着自己参加一个宴会。宴会上,那人一改昔日温润模样,笑得谄媚,要将桃蹊送给当朝摄政王。只因,那摄政王喜好男色,而桃蹊,也到了时候。
桃蹊心中寒凉,终是到了摄政王府。
传闻中,摄政王暴虐成性,喜好男色,荒淫无度。桃蹊在屋内静静坐下,思考对策。
许是桃蹊总是给人以弱不禁风的感觉,房外守卫的人较少。桃蹊故意支开部分守卫,而后在房中制造动静,自己趁乱跳窗跑了。
“上天垂怜,我逃出来了。也是,我不过一个普通男子,又岂会值得那么多人的追寻?
后来,我来了桃花镇,但无权无势,自然只能偏安一隅,敛尽锋芒,幸而身怀医术,勉强能够糊口。
但是,伏白,学医并非是我所喜欢的。只是那日、那日我见父亲痛苦死去,而我却无能为力,我当时在想,若是我是一个医者便好了……
连同后面的卖身葬父,我怎能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依靠我自己?
这世间最为罪恶的莫过于白白给人希望了,我原想就这么度过一生的……可是、可是你出现了……
妖、长情么?”
桃蹊最后靠在伏白怀里,揽住伏白的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不由紧张,他想了许久,或许,伏白是他正确的选择。
“妖,并不都是长情的。”
桃蹊听见头顶传来声音,呼吸一紧,心底一片涩然。
从前的经历让他明白不可随意将他人当作光明去追逐,但是伏白的好让他愿意做那扑火的飞蛾,虽死不悔。
桃蹊顿了顿,缓缓松开伏白,倚靠在床头,别开了眼:“我明白了。”
伏白却突然笑了,有些心疼:“你明白什么了?
妖,肯定不都是长情的,但我是长情的,将对你长情。而且很倒霉,偏偏喜欢上了一个木头。”
“伏白?”
闻言,似是不确定般,桃蹊直直看向伏白。
“而那个木头,近在眼前,”伏白倾身上前,轻轻吻了吻桃蹊的额头,似是留恋,唇瓣轻轻擦过桃蹊的眉眼、鼻尖,最后落到唇上,极尽温柔,半晌,伏白又将桃蹊揽在怀里,将头埋在桃蹊颈间,轻嗅着,“你很香,我很喜欢你。”
极尽简短,却足以让桃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