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苦跟他回咱这边陲小城,看来这林公子在家中地位也不低啊,按理说他应该算是赘婿了吧。”
此时,林亦轩饮尽了杯中酒,正打算再倒却发现酒壶空了,立刻喊道:“小二,再上酒!”
“好嘞。”擦桌子那人赶忙应声,放下抹布,给林亦轩拿酒去了。
小二笑着给林亦轩满上酒杯,看着满身酒气的憔悴模样,微微摇了摇头,不懂他们这些富贵人家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林亦轩醉了,看不清眼前景象,只见朦朦胧胧的一团,他晃了晃脑袋,视线倒是清晰了几分,心上愁绪又起,惹人烦忧。
他再一次端起酒杯,大口饮下杯中酒,酒顺着唇边、下巴,流入脖颈,湿了胸前衣襟,湿冷一片,口腔中因着烈酒却异常灼热,冷热同时袭来,令人头脑发昏,犹入朦胧之境,忘却烦恼。
室外雪落得大了些,林亦轩瞧着瞧着出了神,今日是奚儿的生辰,往年都是他陪着她一起过的。
在每一年这个落雪的清晨,他便会在家中梅林埋下一坛酒,这是他从未告知沈奚的,总盼望着等到迎娶她过门那一日,将这酒挖出来大宴宾客。
对,今年的酒还没有埋。
林亦轩过电一般一个激灵,撑着桌子就要站起来,但身形不稳,猛然跌倒,手肘磕在桌角,钻心的疼痛袭来。
“亦轩!”匆匆赶来的唐若雪刚进门就见到这样的情形,顾不得抖落身上的雪,便飞奔向他。
唐若雪吃力地扶住他,他身形高大,相比之下,唐若雪显得分外娇小。
林亦轩显然醉得不轻,整个身子都瘫倒在唐若雪身上,脑袋搁在她的肩头,触到肩上凉雪,他蹙了蹙眉。
见状,唐若雪吩咐赶到身边的侍女,“月儿,帮我将身上的雪拂去。”
月儿没有行动,而是瞪着林亦轩,对他夜不归宿买醉的行为感到愤怒,他不知道小姐会担心的吗?
早上让小姐等,晚上要小姐寻,没见过这样当人丈夫的,月儿越想越气。
“快点,月儿。”唐若雪知道她在想什么,出声催促,声音沉了几分。
看着唐若雪小小的身躯支撑着林亦轩的重量,月儿对小姐的心疼盖过了愤怒,叹息一声连忙上前帮着搀扶,自然也扫去了冷到林亦轩的雪。
主仆两人搀着醉得像烂泥一般的林亦轩上了马车后,终于轻松了些,月儿给唐若雪捏肩膀放松着,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触及她的愁容,还是闭上了嘴。
本以为今日的闹腾已经结束了,谁知道刚伺候林亦轩躺下,他便猛然睁开眼,发了疯一般往外跑,主仆几人又着急忙慌地追。
“亦轩你慢点,等等我。”唐若雪看着仅着单衣,光着脚在雪中狂奔的林亦轩,心焦不已地追上,刚跑几步又返回在架子上捞了一件外衣。
“慢点,亦轩你慢点。”
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地落。
林亦轩直奔后院梅林去,左看右看寻到一棵挂着木牌的树前,跪在地上,双手开始刨地。
天寒地冻,土壤表层结了冰,冰棱沙砾划破他的皮肤,鲜血一点点染红白雪。
泪一滴滴滚落,滴到雪上,混着血,手上的疼痛传至心头,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听闻悲戚的哭声,唐若雪心头猛然一震,只想着往前冲去,一个不留神却被虬扎的树根绊了脚,瞬间跌落在地。
“小姐!”月儿连忙上前扶起唐若雪。
这一声也落到了林亦轩耳中,他木然转身,被泪朦胧了的视线里出现一个挣扎着跑向他的女子。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崩塌,他撑着地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向唐若雪跑去,拥抱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声声念着,深深地陷入痛苦之中。
唐若雪更紧地抱住他,哄小孩一般抚过他的发顶,一句句回应:“没关系,没关系……”
不管他的对不起是同谁说的,她总归会跟他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