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溪流往峡谷深处走,越往里所见植物就越加高大粗壮。连脚下的寻常小草,叶子都比外界同类大出七八倍。阿颜随手摘下一朵夕颜花,举到脸边比划:“看,这花比我的脸还要大……”
“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要随便乱碰,会有危险……”
参商话音未落,就听得“嗡嗡”声四起,原来是阿颜刚才的举动惊扰了花上的蜜蜂,这些蜜蜂也比寻常大出许多,此刻正向他二人聚拢而来,似要寻找机会发出攻击。
阿颜心说这下坏了,扔了手中的夕颜花,拉起参商就跑,他俩轻功不错,没一会儿就把那群蜜蜂落在了后面。
阿颜还没缓口气,却觉得身形一顿,像是被什么突然绊住了脚步。他想挣脱,那东西却将他的脚踝缠得更紧。
四周树木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参商用腰间长剑为他斩断脚上的牵绊,他这才看清,原来那竟是黏合缠绕在一起的数不清的蛛丝。硕大的蜘蛛们爬满了树丛,迅速在他们二人周围织起蛛网……
好嘛,把他们俩当食物了。
不知从哪儿袭来一股蛛丝,径直飞向阿颜的面颊,他躲闪不及眼看就要着道,危急下只能徒手抓住,顾不得手中的灼痛,他摘下一把树叶向四周散去,那些叶子犹如利刃一般稳稳插入蜘蛛的身体……
围在最前面的那些蜘蛛似是有些害怕,开始往后退却。阿颜舒一口气,看自己的左手,掌心一小片已被蛛丝腐蚀得血肉模糊,脚踝处也隐隐作痛,不用说也是拜这些东西所赐。
参商也刚从那些蜘蛛中突围出来。他头发微乱,衣衫上也有多处被蛛丝腐蚀,手中的流星剑冒着丝丝寒气。
还未等二人卸下防备,窸窣声又起,那些蜘蛛卷土重来,似要复仇一般,攻势更猛。而不远处,群蜂已至,密密麻麻一大团,马上也要加入这场乱战。
“阿颜!辟毒曲!”
参商一声提醒,阿颜才想起,月影城是驭毒圣地,用毒、辟毒的法子,城主都曾教过他。
他折下一片树叶轻吹起小曲。
寻常毒物不出片刻便会仓皇逃离,这些蜘蛛却对辟毒曲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攻势稍缓,仍然不见退却。
眼见情势危急,阿颜思虑片刻,不再顾忌什么,将“万叶归宗”的内功心法注入曲中,顷刻间无数树叶飘落,循着曲音化作万千利刃,向那些蜘蛛飞射而去。
一曲未尽,草丛中已落了厚厚一层蜘蛛的尸体。
他们就这样辟出一条路,继续往峡谷深处疾行。
约走了半个时辰,周边皆是参天的巨木和各类奇花怪草。有了先前的教训,他二人时时保持着警惕,一路来也算有惊无险。
见参商最终驻足在一处山洞前,阿颜明白:他们这算是到达目的地了。
他往崖壁上一靠,主动问道:“商城主不问我?”
参商看他:“问你什么?”
阿颜轻轻一笑:“为什么我会用万叶归宗,你不好奇吗?”
万叶归宗——是大名鼎鼎的红叶山庄的宗法心学。十六年前,叶老庄主实在无法忍受聂皇的暴虐无道,与凌顾韩三家一道揭竿而起推翻了聂氏。凌顾韩三家掌控皇权,叶家统领北方江湖。而聂氏皇族大多被诛杀于皇宫,其余则逃往江南,鸟兽猢狲散。
参商也学他一般靠在洞口另一侧的崖壁上,侧过脸看他:“你会告诉我吗?”
“……我爹,曾是红叶山庄门下弟子,后来出了庄门不再过问江湖事,他将这心法传与我,也只是为了让我有一技傍身。”
阿颜掌心那处伤口火辣辣的疼,他觉得应该是方才内力耗损太多,现下总有些头昏脑涨,他拍了两下额头,继而直直地看向参商:“众所周知,绝色宫与前朝聂氏渊源颇深,而红叶山庄与当今圣主凌氏一同推翻前朝……此处是绝色宫禁地,你若不放心,我在洞外,为城主把守……”
阿颜话音未落,整个人便支撑不住往地上倒去,参商跨步过来,揽腰将他接住:“洞外危险,你随我一起……”
眼前先是朦朦胧胧的一片黑,阿颜再一睁眼,入目又是漫天的红。层层叠叠的红枫树下,一个戴面具的小孩身着红色单衣,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个招式学会了吗?”孩子面前是一个高大的看不清模样的中年男子。
“爹爹我冷……”孩子很害怕,但还是抬眼委委屈屈去看他父亲。
“没用的人!堂堂男儿怕什么冷!”
“可我不是……”小孩话未说完,一个巴掌便打在了脸上,他忍着泪硬是不哭一声。
“手伸出来!”
戒尺一下一下重重落在那小孩儿的手上。
“记住了,你是谁?”
“我是男子汉!我是男子汉……爹爹我错了,我不怕冷了……我会好好练功……我错了爹爹……”
阿颜头疼欲裂,手上受伤那处也跟着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