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问题上,贺加贝表现得很听话。她把墨镜重又戴上,从医生手上接过病历,和祝琤走出诊室。
医院人来人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熙熙攘攘,见惯了生死,看透了人性。或许是医生的诊断让贺加贝放下心来,穿过吵嚷的走廊、喧闹的大厅,她也不烦躁,只要身边人还在,她的心就很安宁。
两个人还是在闹别扭的状态,贺加贝心知这次喝酒晚归自己做得有点过分,决心向祝琤道歉,主动去牵那只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我以后不喝酒了。”
祝琤平淡“嗯”了一声。
“你昨晚怎么不问我去哪里?”
贺加贝卖乖的语气委屈巴巴,听得某人心情大好,任由她求和的爪子动作,但他还是端起架子,“第一回问错了,总不能第二回还错,你说我做得对吗?”
“哎呀,我错了还不行吗,下一次肯定连同时间、地点提前报备。”贺加贝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还是软着嗓子哄人。
“还有下次?”祝琤挑眉。
贺加贝连连摆头,“没有下次了!”
前天还在吵架,昨儿还在冷战的两个人一转脸又像磁铁一样贴在一起。
七年过去,他们仍然执着于一些东西,但是也学会放下一些东西,其实服软很简单,忽略自己在意的东西原谅她也很简单。他们到底明白了:水至清则无鱼,何必事事去较那个真儿,人至察则无徒,稀里糊涂也是过一辈子。
五月春夏之交,空气中有花木扶疏的味道,医院围栏上的粉蔷薇朵朵盛开,与有些年头的住院大楼上碧盈盈的爬山虎交相辉映,鸣鸟啁啾,一切都显出可爱模样。
贺加贝身体向降了半格的车窗倾斜,虽然她是透过墨镜看见这些景致的,不能亲眼所见原汁原味的美好,但是她心情还是很好,煦风拂面,舒适惬意。
兀然,祝琤将车停在路边,独自一人下车。
贺加贝目光追随他的背影,阳光给她视线中心的男人镀了一圈金边,像古希腊神话中看不清脸却宽肩窄腰的神明,他一定是去完成某项神圣的使命。现实中,祝琤只是走向医院门口卖气球的大爷,短暂停留后,他又捏着一只气球快步走回来。贺加贝没有失望,反倒难以自抑地翘起嘴角。
这是一个嫩黄色的笑脸气球,简简单单,圆圆润润,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庆祝。
祝琤把气球递给副驾驶上的人,“你知不知道那个大爷的客户群体都是医院儿科诊室和病房里的小朋友?”贺加贝一边欣然接过,另一边还要嘴硬地吐槽:“你幼不幼稚?”
祝琤没回答她的问题,只问她:“那你喜不喜欢?”
她自然是喜欢的。
泄了气的气球会被扔掉,这没什么,只要当初给她买气球的人再给她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