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许沁没有听出他话里的不虞,却凭借身为医生的敏锐,嗅出了空气中还残存的那股似有若无的气味,她心下一惊,不可置信的反问他:“哥,你做了什么!”
孟宴臣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一边点烟,一边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仿佛在嘲笑她明知故问:“你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宋焰他……”
许沁听他这般浑说,连忙打断他:“哥,你怎么能堂而皇之的将这龌龊事宣之于口?”
“龌龊?”
孟宴臣跷了个二郎腿,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嗤笑:“怎么,做得说不得?什么是龌龊事?你们做的龌龊事还少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许沁是第一次被他这般不留情面的嘲笑,眼里立刻便盈满了泪珠,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对她。
因被她坏了好事,孟宴臣对她所剩不多的耐心早已告罄,他指了指门口,开始赶人:“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许沁连夜来此,本是听了肖亦骁的话,想来劝解他的,可没等她开口,孟宴臣便先羞耻了她。
可孟宴臣不是这样的人。
许沁思及此,并未离开,反而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下,轻叹:“哥,你是不是在怪我?”
见孟宴臣不说话,她又说:“可当时她已谈婚论嫁……我不能……”
她这话落下,孟宴臣终于有了反应,他薄唇一张,讽刺的话就这么刺向曾一心要保护的妹妹:“你不是不知道我在找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在害怕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说到这里,他深呼了口气,继续说:“只不过谈婚论嫁,你如果早告诉我,我……”
许沁为他话里的执迷不悟感到震惊:“早告诉你,你要怎样,像现在一样拆散他们,破坏人家家庭吗?哥,你醒一醒,她结婚了,甚至都有女儿了!
你们不可能的,妈妈是不可能同意的。她当年连宋焰都不认同,现在更不可能认同一个让她儿子生了病,丢掉礼仪、廉耻、道德和教养,甚至不惜做个第三者也要得到的女人……
如果你只是想玩玩,或者做她见不得光的情人,可以,但如果你还有别的念头,我劝你打住,你我都清楚,你想娶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哥,你清醒一点吧!”
她深夜来此,无视他给的难堪,说了这么长一段劝解的话,只因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曾爱过,如今又深深在乎的人。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他走歪路呢?
可孟宴臣只是蔑视她,极轻的哼笑:“妈妈?玩玩?许沁,我当年似乎也是这么劝你的,你不还是一意孤行吗?
怎么,你反抗了妈妈,飞出了妈妈的掌心,抗争胜利了,就要开始站在妈妈那边,对我进行道德审判吗?”
许沁被他一噎,还没张口,又听他冷声警告:“妈妈她老了,现在的国坤是我做主,孟家的当家人是我。沁沁,为了妈妈,为了你自己,我劝你守口如瓶,否则妈妈会心软,我可不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沁何时见过他这般阴冷模样,一字一句都是不屑,一言一语皆是威胁,眉眼之间都是桀骜不驯的气势。从前他对她从来体贴入微,只有轻声细语,便连吵架也说探讨,最先低头的永远是他。
从什么时候起,那记忆中的克己复礼的哥哥变成了现在这般无情模样。
许沁想,她终于体会到了,那寒夜里,他的一句快疯了。
彼时彼地,此时此刻,透过眼前人,时光好似打了个转,将她与他颠倒,那年的“探讨”看似重新上演,却在这一刻宛如一把刀,深深刺进她心口。
痛彻心扉。
这便是他那年的感受吗?
还是说,此时此刻,她的感受已不再重要……她已不再重要?
一滴泪毫无预兆的滚下来,许沁眨眨眼,莹白的肌肤浮上惨白的痕迹。
她知道,她与他之间,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了……碎掉了。
许沁微微低头,掩去面上的难堪和惊惧,站起身来就要离去,孟宴臣的声音却又传来:“有些事,还需要你来办,沁沁,你会听话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