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皂受伤的左脚治疗了四五次,外表已看不出红肿,只是走路还有些勉强,于是她坐着没动。
“我快好了,有问题也可以去找大巫,既然族中有事,你应该早点回去。”
“两族大巫今日开坛炼珠,你觉得麻烦大巫好,还是麻烦我好?”
夜澜挽了挽袖子,将之前用剩的绷带和药膏,从桌上取过来,好整以暇的站在床边看着她。
皂皂歪头想想,才慢慢将左脚挪了出来,放在床前的圆凳上,夜澜扯张椅子在旁坐下,开始帮她拆绷带。
“羽山还有别的温泉吗?”
“嗯……这要问问息遥,怎么了?”
现在提起温泉,皂皂还心有戚戚焉,都过了几天了,这人不会还来找茬吧?
“浸泡温泉对公主的脚伤有好处。”夜澜抬头看了眼皂皂:“公主自幼在羽山长大,为何对羽山事物不甚熟悉?”
“……其实我自幼流落在外,并不是什么公主!”
夜澜停下来,无奈的看着她:“明皂!”
“好好好,我知道了!”皂皂举手投降:“是因为十二岁以前的事我都不记的了。”
“难怪公主如此心大。”
“听着不像好话呢?”
夜澜拆完绷带,将右手两指并拢,按在皂皂脚踝的伤处,一股暖流随之涌入了脚部筋脉,皂皂原来的胀麻之感顿减不少。
“你想听什么好话?”夜澜问
“嗯,比方说……我是你见过最特别,最随遇而安的公主,又或者说我想得开,放得下,很有公主风范之类。”
皂皂双手撑在身后,舒适的治疗让她不觉半眯着眼,放松地调侃起来。
夜澜笑笑:“公主想听的这些好话,倒也贴切实在,不过我见过的公主当中,有十八岁平叛族中内乱,最终成为一族之长的乌孙族丽娅公主,还有为族人寻找食物,不惜以身试毒的逃河族弗缇公主,她们都是公主风范的代表,至于明皂公主的风范嘛,与之相比自成一格……”
皂皂听到这突然坐直身体,将脚缩了回去,小脸气鼓鼓地说道:“我自是比不上这些公主的,实在委屈右长老啦!还好现在婚期未定,不如一起想法子往后延一延,待避火珠炼成后再解除婚约,两族也不会伤了和气,长老觉得怎样?”
夜澜看着自己落空的双指,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不怎样!”
说完站起走到了窗前,沉声道:“这婚事涉及两族间的互信与盟约,望公主今后对此慎言!另外……”
夜澜缓了缓,转身望着皂皂,明亮的眼眸深邃而坚定:“我从未觉得委屈,公主你又何必多想?”
夜澜走后,皂皂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手臂间,一动不动。息瑶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卤水点豆腐”的谚语她才想起来,还没等跟公主说呢,刚还好好的俩人就不欢而散了。
夜长老临走时,交待她要给公主敷伤药的样子,不太像是虚情假意之人,唉……不懂!息瑶摇了摇头,上完药,拿绷带继续帮公主固定脚踝。
“息遥,我是个笨蛋。”皂皂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公主才不是笨蛋!谁敢叫公主笨蛋我替你骂他……我这么大才学会说人话,也没人敢叫我笨蛋,不过幸亏能治,不然我爹得愁一辈子……”
在息遥的絮絮叨叨中,皂皂渐渐平静下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心眼的?是真空寺一直被师兄们惯着,惯出来的毛病?还是最近遇到的挫折有点多,心胸境界都降低了?
夜澜说的那些公主,的确都很好很厉害,可我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觉得自己是个大笨蛋呢?
姐姐也很好啊,自己见了只有心生欢喜和敬佩,从来不会因为有差距而心生沮丧……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会不会也是一种病?或许也要吃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