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抹阳光破水而出时,天空立刻给渲染成了亮丽的明黄色,像是刚刚煎好出锅的鸡蛋,看得人垂涎欲滴。
可惜情人湖并不是晴朗之海,同样的景致亦不可能重复。
所以站在海的这一边和站在湖的那一端看到的便完全不同。
正当杨瑁欢呼雀跃着蔚为壮观的日出奇景时,坐在白塔顶上的观景台内的倪佳看到的不过是太阳映入湖心的景色。
那么圆的太阳,那么艳丽的一轮,映在湖水中央,竟然比午夜的弯月还要凄丽,是我的心境不同吗?
看看手边丢着的一堆清酒的瓶,美艳无伦的女子浅笑,微醉的酡红染上本来就明艳不可方物的脸颊,更增添了几许妩媚。
只是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儿,它生得太高,在九天之上,因此无人敢采。
倪佳随意的扫了扫面前零乱的酒盏,起身。
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间,一股冲击突然而至。
这冲击是只入精神深处,重重的撞了过来。
她猛得一怔,努力的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寻找着冲击而来的方向。
其实不必找的,她太熟悉这种冲击了。
她哼了一声,一手支额,叹道:“还真是副好血缘。”
她长长的眼睫垂落,遮掩住春水明眸中的万般感情,再抬起头时,便又是那个骄傲的,霸道的彼加尼魔鬼域的二小姐。
她说:“唤谢明翔到听雨轩来见我!”
低头垂眸的时候看到腕间的豆蔻花环,浅浅一笑:“海澈,你以为,亲手毁了白琉璃,就可以斩断我们之间的干系了么?你若是为了叶天和林飒要回去那个地方,我便奉陪到底好了!”
其实这里已经是一片死地了,索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不走。
他站在已经完全摧毁了的激情平原的浴水之泉边,看着那四块如同标的物的墓碑。
依次排列:叶旋,函华弥,柔康,沈冰。
当他看到沈冰那浅青色的墓碑染上的草木焦黑的灰土时,竟然伸手抚过,无意识间给擦个干净。
那个固执的,臭美的,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的,小丫头,叶旋最宠爱的小妹子。
叶旋,阿弥……
阿康,阿冰……
明岫,若雅……
姐姐,姐夫……
若寒,阿阮,诸如此种,尽归于黄土之下。
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总不会真的诚如当年阿弥所说,自己其实根本不知道在恨着,怨着的到底是何人吧?
那时,明岫与若雅大婚,父亲新丧,之后姐姐成疯,欧权河以命抵命,自己终于踏上了久违多年的御主之位,可是冷冰冰的御主宝座有什么好?
想要的人,想要的人与物统统不在!
然后叶旋与阿弥大婚,自己竟然还去观礼,那时又抱着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然后,剑指游域又是在那之后的几年呢?
看到叶旋阳光般的笑容之后,心里的阴霭像是给冲散了些,又是谁人在耳畔轻语着,最终取了那两人的性命呢?
一眨眼,将将二十年,物似人非,连故人的坟茔都已经漫生青草了。
当年阿弥看着自己,斩钉截铁的指出:“索格,你恨的不是旋,也不是明岫,你恨的人是你自己!”
自己是无语的。
那是华贵而美丽清婉的女子,是叶旋的良配。
那女子可以看透别人的命运,却看不透与她自身相联的人的未来,所以与她有过交集的自己,明岫,阿阮,甚至是倪尊寿的未来都在云雾之中,可是她却是明智的,她一语道破!
定定的看着叶旋夫妇的墓碑,索格有种恍然故人的感觉。
这墓碑是他亲手所立,这坟茔是阿弥亲口所定。
这已经变成死地的土下埋葬着他曾经的好友和知己。是他亲手安葬。
如今,灭他全族?
不,我只是征服了这片大地,将风族人赶出了这片死地。
不生不死,不破不立,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
我很痛快吗?
我并不是倪尊寿,我从来也没对滨族的“花神秘传”抱有太多的想法。
我们海因斯坦人,并没有那么悠久古早的神之血统,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馈赠,我们早就已经习惯用自己的双手开创生存的空间。
我们的一切巧夺天工,人力所为,却是天命。
所以我并不羡慕滨族人生来的美丽柔弱之姿,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那么我真正的想要的是什么呢?
御主之位?
天下大统?
那似乎都不是,又似乎都是。
“呵呵!”
索格仰天大笑。
北歆站在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