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因为有床、衣柜、书桌,我们进入的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里面的摆设,没人会关心地毯的形状,尤其当那张地毯干净得跟外面的血腥形成鲜明对比。”
茶杯捧在胸口的位置,仿佛这样能带来些温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客厅的那些尸块,摆放的样子、形状,还有数字。”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21,我一直在想这个数字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相同的门牌号。”
见小宋似乎有话说,柳琉停下看着他。
“我搜了一下网上,关于21有多种说法,最熟知的大概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顿了顿,小宋似乎有些犹豫,“不过,现在流传得更多的是另一种,叫什么21天定律。你们说,嫌疑人在杀人后不但分尸,还把尸块摆成那个样子,会不会想表达什么?又或者,心理变态?还是,强迫症?”
杨黎瞥了一眼柳琉,小宋并不知道她先前已经排除了嫌疑人有强迫症。
“但这,跟21天定律好像……又扯不上关系。七天养成一个习惯,总不会,杀人也是习惯了吧?”不自觉地挠了挠鬓角,小宋皱起了眉头。
不止他,杨黎神情也变得凝重。假设真如小宋猜想的,事情就变得糟糕了。
可能,不止一起谋杀。
“不会,这是嫌疑人第一次杀人。”声音依然平直没有起伏,柳琉的开口却给沉重的气氛带来些缓解,“客厅的那张地毯就是证明。不过,如果嫌疑人也相信21天定律,那我们的确得抓紧时间了。因为下一次谋杀,会在七天后。”
才稍稍放下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小宋、白浩、冯涵,还有刚从痕捡处拿着报告回来的纪嘉树,皆是愣在原地。
“痕捡怎么说?”
听到队长的问话,纪嘉树定了定神,打开报告递了过去。
“客厅地毯上检测出了不属于被害人的血样?”杨黎一下坐直了身体,尽管他自始至终腰背都绷得挺直,但能察觉一丝的兴奋。
“但没有比对到匹配的,嫌疑人没有犯罪记录。”纪嘉树的失望显而易见,“而且,门锁也没有撬过的痕迹,不排除熟人作案。”
小宋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不排除熟人作案,也是线索。再往好处想,柳顾问说嫌疑人是第一次犯案。”
“我说的是第一次杀人,并没有说是第一次犯案。”柳琉纠正他,“撇开冲动、激情杀人,像这样杀人分尸后还能清理布置房间的,前期一般都有预兆。”
“你刚不……”方要哀嚎,对上队长凛冽的目光,小宋立时闭上了嘴。
“他得演练,一遍一遍,即使不动手,也会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将要做的事,第一步直至最后一步。”柳琉朝杨黎伸出手,接过痕捡报告,抽出其中的一叠照片,一一放到桌上。
“首先,我得想办法进入被害人的住所。被害人是个女孩,年纪很轻,大学毕业,如果我是个女人,要不与她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就是她至亲的人,还有就是这个房子的房东。”
他们注意到她换了称呼,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嫌疑人。
“二十来岁的女孩,涉世未深,但能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城市也不会没有半点戒心。同是女人,我要如何做到一击成功,而不能让她有反抗的力气?”嘴角微微上扬,柳琉走向纪嘉树,手指着他警服上的肩章,“如果我是个男人,要一个女孩对完全陌生的男人放下戒备,除非我是执法人员,或者……”
“保安?”小宋无声地张嘴,以为她没发现。
“你会让保安进门因为你自己就是执法人员,还是个男人,而且配枪。”没好气地瞪他,柳琉的声音终于带了情绪,“宋警官,再好好想想,还有谁能进一个女孩的家,不用担心她会大喊大叫的那种?”
小宋陡然一震:“何天瑞?!果然还是他吗?”
没有回答,柳琉的手指停留在最后一张照片,“作为女孩的恋人能够顺利进入她的住所,他们一起看电视、做饭。厨房、浴室,还有她的卧室、阳台,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他都熟悉,因为来过很多次。可是这一次,他是来杀她的……”
“……地毯应该是新的,床上用品也是新的,衣柜里原本有属于他的东西,少掉的纸笔可能他使用过,”指尖从一件一件陈设划过,直到离开重新攥紧,柳琉疑惑地抬头,“他要抹去自己的痕迹,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
一室沉默。
“浴室有漂白剂,嫌疑人却只用了一点?在明知客厅的地毯可能留下的证据更多,为什么反而不处理?”她不明白,“明明都已经割去被害人的头颅,为什么还要分尸?更何况,分尸不是为了抛尸。”
“原本柜子里的衣服裤子,又在哪里?”
她看着杨黎,有太多的不合常理的地方无法解释。警方找过小区附近所有的垃圾箱、旧衣物回收箱,都没有发现。杨黎已经联系了垃圾处理站和回收站,还在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