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死,他也曾一剑奔袭数百里只为取仇敌性命,独对天下恶人临危不惧,战死当场也不会皱眉,可只要想到生出断纹的孤鸿飞雪,便再无举剑的意气。
莫林晚听他说明情况,他顺利找到少微,却被一个女子所拦,完全没有反抗余地,甚至让他差一点失去孤鸿飞雪。
“您说那道咒术落在了那个女子身上。”莫林晚确认着,然后松口气:“那是我针对魂魄而成的咒术,对方既然是生魂,最差也会昏迷不醒,若是严重,直接魂飞魄散也不是没有可能。她不会再阻拦你,前辈您放心吧。”
曲鸿飞却没有放松:“我见到的少微气血衰弱,命不久矣,哪怕你我不出手,他早晚也会死去,为了你的安危,不如先行离开。”
莫林晚摇头,手掌唤出照影:“可我所见,是他的魂魄在缓慢愈合。”
“您也知道,魂魄是何等敏感的存在。凡人的魂魄脆弱,轻易便可摧折。修行者魂魄强悍,然则独成一体,不容外物侵染……这世上唯一能毫无代价修补魂魄的只有轮回,但众所周知,天帝不入轮回。”
“对于其他人来说,魂魄散去还有聚合的可能,但天帝死后,魂归于天,毫无转圜可能。”
修行者尚有轮回转世的可能,而于那些身负天命之人来说,一世便是一世,死亡对他们来说,恰恰是不可逆转之大恐怖。
“我想不通有什么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莫林晚闭眼:“所以我必须搞清楚。”
曲鸿飞劝不动莫林晚,劝得动就不会来到这里,大抵同为家中仅剩的独苗苗,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情感。
不过曲鸿飞的劝说不是没有道理,莫林晚打算多待一段时间观察情况,只是慕云逸的去而复返打断她的准备。
慕云逸知道她的存在,她亦然。彼此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这位阳天二号人物与少微的关系不能说是亲密无间,也能称得上相看两厌,换成阳天其他人或许会同仇敌忾,但慕云逸只会当眼瞎看不见。
少微逼走了他恩重如山的长辈,逼得他最好的朋友一代剑圣俯首为仆,而他却被与生俱来的天命束缚着,要做他忠心无二的副手。
何其荒唐而讽刺。
这样的人,面对黎都封锁的第一反应是划水也不出意外,但在曲鸿飞离开后不久,他同时失踪离开。
如今他回来就向晚来潮表达感谢,谢他的帮助,自家陛下已经脱离险境。
风声将讯息传达,莫林晚掐断留下的术法,面色变幻不定。
于是刚一脸懵逼送走慕云逸的晚来潮紧接着迎来了莫林晚。
还是那样斗笠遮住上半身,她温声说着打扰黎都良久,听说黎都丢了东西,刚好她擅长术法,可以帮忙寻踪,顺便旁敲侧击是什么东西。
晚来潮晒干了沉默。
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回忆慕云逸说的话,他难得嘴角抽搐。
总觉得你们一个个不安好心。
“答应她。”
有极细微的声音在心中响起,是元妙的通讯,晚来潮掩住愕然,转瞬非常热情表示这怎么好意思真的不会麻烦你们吗。
莫林晚知趣表示不会不会,绝云天与黎都多年情谊,这点事只是举手之劳。
于是一番你来我往你推我让,最后莫林晚还是接下了寻踪的任务,拿到任意出入大阵的许可。
“对了,可有沾染气息的物品以为辅助,帮助找寻。”莫林晚似乎是不经意提起。
晚来潮遗憾摇摇头:“很抱歉,那东西没有任何留存。”
“一点都没有吗,还真是令人好奇。”莫林晚道。
“不瞒阁下,黎都所丢,是一朵尸魄花。”
那一句尸魄花落下,斗笠下的莫林晚表情微变,那是最初源于巫门的禁术,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它的意义。
晚来潮似乎察觉对方情绪变化:“不要误会,黎都没有炼制禁术的想法,那只是君上意外得来的珍藏。”
“晓夜君光风霁月,自然不会做出这样人神共愤之事。”莫林晚敷衍几句后匆匆离开。
晚来潮等人离开,转头望向从屏风后转出的少女:“喂,你不是说不管不问吗,怎么又插手。”
“慕云逸不是说了吗,记下这份恩情……他处心积虑哄骗绝云天的人去找他,我又怎么不能帮一把。”
元妙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没有感情:“再说,我已经提醒过她,去不去,由着她自己选,天女来了也没话说。”
“哦,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老大传讯说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