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显露于人前的,这会儿却难得软了声音,在季驰光看不见的地方,吕雉咬着嘴,指甲都挠进手心里去了,“我们家本就只是做点小本生意的,往前数个十几年是靠收租做买卖,如果不是父亲因为给人相面,惹来了祸事,我们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进京。”
他们家本来不住这儿的,是十来年前才和季驰光家做了邻居的。
她爹就是一个没心眼儿的混账,明知他们家实力不足,说话却依旧没遮没拦的,捧着他那手相面的本事,在他们的老家得罪了权贵,逼得他们不得不连夜贱卖了房产地产,迁居前往了京城。
京城居,大不易。
六个字,道尽了心酸苦楚。
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他们一家在老家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进京呢?
好在他们手里还有点钱,日子过得还行。
来了京城,买了新房子,拿着卖产得来的钱,他们置办了新的产业,转行做起了买卖。
但吕雉怎么也没想到,家里头这边情况才刚好点儿,亲爹就又因为他的“相面术”给家里惹了灾祸。
我的个老天鹅啊,你跑到一个一心一意追求长生的人面前说他是个短命的……你怎么就没摔死在半路呢?!
吕雉在心里把亲爹咒骂了个底朝天,最后还是得捏着鼻子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她从家里拿了几套房本,回头看了一眼别墅里吵吵闹闹的一家人。
坐在旁边抹泪痛哭的母亲,两个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哥哥,还有看似冷静但是已经怒火中烧的妹妹,吕雉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我本来还和阴嫚说好了,”她坐在私家车上,脸靠着冰冷的玻璃,脑子里翻涌沸腾的火气也渐渐熄了下来,“等三娘上了学,学上一年,就把人塞去他们公司练练手。”
吕家虽然也有公司,但是终究办起来没几年,上市时间也就这么点儿,规模不够大。
吕雉有心培养妹妹,想让她继承家业,自然一心一意的想给她筹划最好的,所以早早就去拜托了嬴阴嫚,让吕媭跟在她身边一段时间。
不需要对方怎么费心巴拉的带着这个孩子,只求着对方能把她带在身边,让她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别拘在那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上。
嬴阴嫚和吕雉不算熟,毕竟两个人不是一个学院里的,又不像季驰光,和吕雉既是邻居又是一个部门的前后辈。
但嬴阴嫚时常来季驰光家找她玩,和吕雉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关系还可以,再加上吕雉求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嬴阴嫚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她手底下早有两家练手的子公司了,吕嬃过来帮忙,权当多了个跟进跟出的秘书,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没想到,吕雉好好的计划就这么被亲爹打乱,别说是找个机会重新开盘了,说不定他们家都得死在这狂风暴雨之下。
吕雉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天一点点的阴了下来,她始终保持着沉默。
司机担心的朝后看了好几眼,她却始终闭口不言,只是沉默。
豆大的雨滴落下,砸在了玻璃窗上,也砸在了吕雉的心里。
她自认才华手段样貌哪一点都不输给别人,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往上爬。
吕雉的手慢慢攥紧,眼中渐渐浮上阴鸷之色。
一步慢,步步慢。
这一次如果过去了,那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再这样无力的陷入只能向人求救的境地。
吕雉陷在柔软的车座里,目光投向未知的虚空。
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哪怕亲密如骨肉都未必能靠得住……她必须得自己抓住权力。
……
季驰光确实是个非常可靠的小伙伴。
她挂断了电话之后,立刻返回包间,抓上了还没完全清醒的嬴阴嫚,和武曌说了声抱歉,立刻打车去了嬴家老宅。
吕雉出门比她早,所以季驰光多付了一倍的车钱,让司机踩下油门,以市区允许的最快速度赶到嬴家。
根据嬴阴嫚提供的消息,她爹现在最有可能在自家老宅——据说那里建在龙脉之上,住在那里,什么妖魔鬼怪都别想靠近她爹。
嬴阴嫚一边拜托师傅开快点,一边给家里的管家打电话,嘴里还念叨个不停:“不是我说,这吕大爷胆子也太大了点吧?我爹年过四十之后就没人敢提他的年龄问题了……他居然还敢说我爹短阳寿?我看他是想提前下三途河游个泳!”
这也是季驰光想要吐槽的。
嬴阴嫚虽然小嘴叭叭个不停,心里的吐槽也堆了个满腹,但是人还是很靠得住的,她和管家说了自己马上就要到家的事情,又转头给吕雉打了电话,让她别立刻进门,在门口等一等她们,好歹面对着亲女儿,她爹能好说话点儿——毕竟还她有个对照组大哥在。
相比于搞乐队的嬴高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