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杖,这才勉强支撑起酸麻的腿脚。
离开临时据点,我沉沉叹了口气,灵魂几乎随吐息出窍。
“你说的对。”
我拎着登山杖比划,“确实得好好教训一顿,他还欠一个月畑当番没做呢。”
“您能打起精神真是太好了。”
“嗯?我的表现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吗?我一直都是这么生机勃勃的——”
长谷部笑笑,没再说话,若他反驳也好,现下倒让我心里空落落的,无所适从。
但转念想想,总算是有了目标,一切在这个时代的行动又顺理成章起来。
我们沉默的走着,雨后的山路泥泞,林间鲜有鸟鸣。这里太安静了,促使我的思绪飘回到昨日红时雨那些意味不明的话,又克制不住的回想陆奥守吉行还在身边时的所言所行,突然觉得处处都是蛛丝马迹,而那时我像被遮住了眼,什么都没能察觉。
并行的人渐渐落在后面,回过神时,长谷部正伸手捉我的袖口,我愣了愣,发觉自己偏离了小路,再往前走半步就要走进泥坑中去了。
“抱歉,啊不对.....应该是谢谢。”
我移开视线,面上灼热,粘在衣角的苍耳穿透布料,在皮肤上留下小小的刺痛,我随便找话说道,“你好像今日走的慢了些。”
“是主心中有事,不自觉走的快才对。”
长谷部无情戳破真相,替我捏掉苍耳,随后自然而然牵住我的手,“其实我有一个疑惑。”
“嗯?”
很少像这样直接向我提问,他一向都打点的紧紧有条,无所不能似的。
“我也只是知道我所能知道的事情罢了。”刀剑男士摇摇头,“原本我以为主会与那位审神者同行,往明智光秀那边去。”
“人多难免招惹检非违使注意——”
“总有方法避免的。”长谷部直言道,“主线目标是铲除‘明智光秀’,为何要退而选择副本任务呢?”
他从哪里学来的怪话,我不禁苦笑。
“副本也一样重要——”
“是因为您注意到了吧。”再次打断我的诡辩,他说,“是因为您害怕见到明智光秀身边的那位近江的家臣?”
心漏跳一拍,我向后退了一步直直踩进泥坑,被长谷部眼疾手快的拽了出来。鞋子完全湿了,拖泥带水的在地面留下一滩难堪的痕迹。
“胡说什么,明智光秀的家臣里有出身近江城的人并没什么奇怪。”
“那么正确的历史中为何没有这样的人活跃呢,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劝服了细川家,为什么——”
“够了,长谷部,我只想那是个巧合。”
我双手被他攥着,被放在他的胸前,因此感受到与我不相上下鼓噪的心跳。
长谷部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手指的力道泄了几分,“抱歉,主,并非质疑您的决定,我只是....想让您知晓自己的内心。”
话说到这里,进退不得。
他太了解我了,我只能实话实话,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全部胆怯。
“你说的对,我是该正视这个问题,否则大张旗鼓回到此处就没有意义了。”
我说,“据我所知,明智光秀在近江国建立的城池名为‘坂本城’。”
除此之外,陆奥守的前主坂本龙马的殒身之所,是名为“近江屋”的酱油店。
所以当红时雨提到有一位出身近江、成功游说细川家投向明智光秀麾下的家臣时,我想到了某个微乎其微却不容将其彻底抹除的可能性。
“坂本吉行,是他为自己随口取下的假名.....游走于各方势力间的志士....说起来坂本龙马的姓氏原本就是源于明智光秀的封地中心坂本城,明智光秀之婿明智秀满是龙马的祖辈。”长谷部低垂眉目,接着说着刺耳的忠言,
“其身已死却活在大众眼中的人类,和明明还活着却捏造死亡假象的刀剑...真是一对有趣的组合。”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都请怜悯我。
可若是他站在对立面时,我该怎么办。
长谷部笑了,晃晃拳头,“刚刚不是已经决定了吗?阿琉姬,我来替你揍他一顿。”
“可若大家讨厌我,迟早一天都离开我怎么办?”
长谷部收回笑容,郑重其事得屈膝,不顾反对将我背起来。
“不要怕,我会一直在这里。”
他这么向我承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