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孛儿很快就从城头右侧虎步生风地赶了过来,丝毫没看见二人方才那幕,笑着问道:“待查完了此处,军司可还要亲自去查其他几城?” 穆长洲看一眼舜音,往下走:“不必了,后面的你查。” 舜音看着他自眼前下去,手指收回袖中,跟着往下走,不知为何,越发有那种感觉:他很笃定,所以才什么都不说。 待到了城下,穆长洲坐上马背时,忽问了句:“音娘可还要去看先前的道旁奇景?” 舜音都快把那几个围着小石塔顶礼膜拜的胡商给忘了,但还是说:“自然要去。” 于是二人原路返回,往大街上而去。 直至回到那处,原来的那几个胡商已不在了,来了几个年老的胡商,但仍如之前那几个一样,在围着那三层石垒的小塔认真膜拜。 舜音便下了马,站在一旁认真观看,听着他们口中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转头问:“穆二哥可听得明白他们说什么?” 除了这几个认真的信徒之外,周围百姓只看见他们身后的一行弓卫也避开了,但即便如此,周遭依然嘈杂。 穆长洲牵马站在她右侧,偏头过来说:“他们在祈求一路财源不断,不遇隐瞒欺骗。” 最后四个字带着他低沉的声音,仿若钻入了舜音右耳,似是别具深意,她眉头不自觉轻挑一下:“是么?” “嗯。”穆长洲回。 舜音定一下神,松开马缰说:“看着很灵,那不如我也祈求一下。” 穆长洲转头,就见她双手合十,朝向那三层小塔阖目敛神、微微垂首,正对着自己的侧脸柔白,低垂长睫如描,却神色清淡,恍若遗世独立。 他目光动一下,问:“祈什么了?” 舜音睁开眼:“没什么。” 她祈求身边嫁的这个人以后凡事都能遂她心愿,再也不要盯着她不放了。 穆长洲翻身上了马,忽而笑了:“祈佛都没用,这有用?” “……”舜音抿唇,抚一下垂纱,跟着上了马背,只当没听见,也不乐意听。至少现在,他是没能遂她愿…… 出去一遭不过几个时辰,返回军司府时却像是历了一劫。 舜音回府时也寸步不离地跟着穆长洲,始终就在他左侧身后,今日真算是做到了乖顺无比 。 刚入府门,昌风快步迎了上来,向穆长洲报:“军司,佐史来了,有急事来请军司定夺。” 穆长洲往身后看一眼,走去前院。 舜音接到他眼神,跟了过去,没几步,看见前院中好几个兵卒,正押着个跪着的人候在那里,被押的那人身上已沾染斑斑血迹,头歪在一边,似已受伤昏迷。 张君奉手按横刀,清清瘦瘦地立在一旁,眼见穆长洲回来,快步上前:“军司,总管刚刚下令,要全城严查各路暗探。” 舜音听到这句眼神一动,又听他接着往下道:“只因今早在东城门外捉到了此人,在他身上搜到了……” 说到此处,张君奉打住,看她一眼。 舜音摘下帷帽,手指顺了顺垂纱,似也没怎么认真听,看起来眼神也不太敢看那边被押着的人。 穆长洲颔首:“接着报。” 张君奉看了看二人,才往下说:“在他身上搜到了一份募兵令,来自临近河西的中原几州。巡视兵马推断附近的中原几州大概是在暗中练兵,此人出现在凉州,说不定练兵就是针对凉州,因而将此人扭送了过来,交由军司决断。” 练兵?舜音扯着垂纱暗忖:没有可能,一个地方练兵能被发现,至少也练了有段时日。临近河西的中原几州里就有秦州,若是秦州前阵子已开始练兵,封无疾上次信中多少也会透露一些消息给她,他便是管这个的。何况冒然练兵岂不是徒生事端? 这种消息出现得根本毫无道理。 穆长洲伸手,张君奉立即从衣襟间摸出那份募兵令交给他。 他将手令展开看了一遍,递还回去:“假的。” 张君奉接住细看,口中“嚯”一声:“果然,我们之前抓了那么多……”差点“中原探子”几个字就要说出来了,他看看舜音,又咽了回去,“造假的东西还是能看出一些的,现在军司既然也这么说,那便的确是假的了。” 舜音捏着垂纱的手指松了松,就知道那消息不实,但随即又拧眉,怎么又来一个针对中原的事? 穆长洲往后看她一眼:“我与夫人尚在新婚,如今朝中应当皆知总管心向皇都的名声,即便中原会派来探子,也不至于兵戈相向。” 他口称夫人,看着是对着张君奉说的,但眼往后看,舜音便知道其实是对自己说的,移开眼想,做什么又是那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