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3)

实在有太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但几乎听到的瞬间,舜音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道久违的身影,连同少时那些久远的回忆也被勾了出来。

那时候她还是长安城中名副其实的高门贵女。父亲不仅承袭祖上密国公爵位,还是当朝兵部尚书;母亲出身荥阳郑氏,获封郡夫人。

即便二都之中权贵无数,封家也绝对算得上其中的佼佼者,荣光无限。

九岁那年,封家迎来了个客人。

凉州的武威郡公与她父亲早年略有交情,其膝下有一养子,据说颇有文采,因要入京读书备考,借住封家。

族中兄弟姊妹们都说,河西之地多豪杰,武威郡公穆氏一族定然也是,只是不知这养子生得什么模样。

封家曾以律学传家,到了舜音父亲这辈却履立军功,她父亲也因而得以坐镇兵部,族人自然仰慕豪杰勇武之风。

但马上就有人推测对方可能年纪很大了,毕竟能入京备考的都是苦读多年,有的直到入土都还中不了进士呢。兴许此人只是因权势而攀附武威郡公,才被收为养子罢了。

舜音当时百无聊赖地自人群中转头望了一眼院落,刚好看见仆从引入来人——

一个清瘦白净的少年,穿着月白绸绵圆领袍,眉目朗朗,身姿秀长,目光转向他们,平静地抬手施礼。

年纪不大,最多十三四岁。

众人都讷讷无言,大概是想象与现实差距有点大。

舜音扫了两眼就转开了视线,心想都猜错了,明明是个年少又文弱的书生……

后来她父亲特地说过:其名为长洲,虽说是养子,但自幼抚养在穆家,武威郡公视如亲生,连他排行都与亲子同论,族中行二。

有父亲发话,封家自然再无人拿他养子身份说事了,比他小的都得称他一声“穆二哥”。

舜音年纪小,总是与族兄弟们待在一起也无妨,便总能听见一些他的事情。可惜族人日渐与他熟稔,自己却与他相处不来。

她矜贵,他话少,明明他在封家住了四年多,但他们之间似乎就没私底下说过话,都是听别人夸他如何持成端雅、年少君子。

正式场合见面的机会不多,寥寥几次,她也只是跟着别人客气疏离地称他一声:“穆二哥。”

他有没有应过,她也没在意。

偶尔族兄弟们会私底下闲话,说他身弱体虚,要多加礼待,舜音觉得麻烦,便不自觉离他更远了。

最深的印象是四年后。那年赴考,他年方十七,竟然一举高中进士,震惊二都。

朝廷为新科进士们举办的曲江夜宴盛大热闹,舜音也被带去观望。

当晚长安城万人空巷,四处车马骈阗、衣香鬓影,都是涌来曲江围观进士风采的人。

父亲笑着告诉她:那是因为很多达官贵人会趁此良机挑选佳婿,毕竟这些新科进士都是朝中新贵了,那些马车里坐的几乎都是二都世家的贵女。

舜音并未说什么,但已然年少,听出了弦外之音。

父亲紧跟着便指了指前方:“本看你年纪尚小,一直没提。此子天资过人,定然前途无量,你们又在一处长大,不如就给你选他如何?”

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里,大约也包含那些马车里坐着的世家贵女们。

舜音当时立在曲江池边,转头望去,只远远看了一眼人群中央那人文弱白净的模样,便摇了摇头:“我与他不是一路人。”

父亲无奈而笑。

前方人群里,却见对方忽然转头,朝她这里看了一眼。

舜音看过去时,才发现他是看见了父亲,在抬手见礼,彼此连目光都不曾交会。

那晚之后,他便进入仕途,据说没多久就受到任命,离开了长安。

此后天各一方,再无交集,料想各自都会有光明前景。

谁能想到才过了一年,她父亲就遭弹劾获罪,被免官夺爵。

之后的事她早已刻意尘封,不愿多想……

就如从云端跌落泥沼,仿佛眨眼间事,封家再无半点风光。

当年父亲离世前,族亲已开始疏远离散,到如今,曾经偌大的家族就只剩下了母亲、弟弟和她三人。

虽然罪不及家人,但影响还在。他们仍可留在长安,封家却已无缘仕途,也没了随意出入长安的自由,如困牢笼,甚至还要防范欺凌。

直到这桩婚事出现。

舜音拧着眉,实在想不通。

怎么会是穆长洲呢?

那日封无疾说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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