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做了功课,田米就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她找到大队长,跟大队长说了自己的想法,大队长理解了田米的意思。
“但是目前来说,村民们不太希望重修,主要是,重修的话费时费力没有多的工分。”
“可是,如果不重修,大坝很危险。可能还会有倒塌的情况。”
“这样吧,田米,我给你个机会,在大家面前,给大家讲一讲你的想法,不过最后,还是要大家一起举手表决的!你看行吗?”
既然有机会,田米就要试试,那时候参加知识竞赛,也是抓住了机会,机会稍纵即逝。
田米马上回家,找了张大纸画了图,当晚,生产队会议上,大队长请田米上去发言。
“各位乡亲大家好,我是田米,今天非常荣幸有这个机会,和大家分享一下关于大坝整修的想法……”
才第一句,台下就有人不耐烦了。
“能不能直接说啊,我们都没读过书,你整这些文绉绉的干什么。”
“就是啊,我老婆还在被窝里等着呢,抓紧时间啊。”
“哈哈哈哈哈哈。”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了,这次大坝的修建,我希望大家能同意我推倒重修的想法。这也是为了安全……”
田米再一次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田家小妹,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推倒重建要花多少功夫?上面又不给钱,我们干了也白干。”
田米继续解释:“我们田家村的大坝是几十年前修建的,一开始只是为了堵住水,所以最早的时候就没有做地基,这就注定了大坝本身不会稳,我画了一般大坝的结构图,我可以肯定地说,只有按这种结构造的大坝,才能承受每年的洪水,否则今年我们修补了,明年大坝还会再塌。”
田米二嫂子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就是啊,这点我相信今年来修大坝的我最有发言权了吧,要不是村委着火,我们忙着就活,现在命就搭在这大坝底下了。我在天之灵也会同意重新建造大坝这个想法的。”
“那不是没造成伤害嘛!明年我们不要赶雨季去修大坝,大家都躲开一点不就好了嘛!而且,今年修好了,明天就不用修了啊,我们也不是之前也不是年年修的呀,对吧?”
“对呀对呀,等着过年呢!重新建造,过年前都不一定能弄好,过完年又要开始春种了,到时候家里也抽不出人来修大坝了。”
“我看田米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本来就不赚工分啊,对不对?”
“是啊,你们家劳动力多,你是可以一直在坝上的呀,但我们不行啊,我们还要吃饭呢。”
“对,这等于你的额外收入,听说你小学也毕业了,现在没学上了,你当然希望大坝修久一点咯!”
毫无意外,每一次的主张最后都会变成人身攻击,画风逐渐熟悉。
田米二嫂陈银芝指着说话的那个人问:“田顺飞,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当年要不是我喊你去村委救火,你现在就压死在大坝下面。”
田顺飞瞬间怂了:“一码是一码,我现在虽然捡了条命回来,但我还是穷啊!反正不多给工分,我赶到过年就不干了。”
田米马上趁热打铁:“那就是说,你其实是同意重建大坝得啦?”
这么一说,群众马上看向田顺飞,仿佛他就是个被收买的恶人。
田顺飞:“哎,我可没这么说啊!你别诬陷好人啊你。”
不管田顺飞怎么狡辩,周围的人也不再信任他了,把他当成了田米的同伙,似乎他们是和田米家串通起来演戏的。
陈银芝:“好了,现在同意重建的有四个人了,还有谁举手。”
“陈银芝,你有没有报名,你家报名的事田米和田三谷,你不能投票。”
大队长:“还是按老规矩吧,一家一票,同意新建的举手。”
稀稀拉拉几个人举手。
田米;“新建大坝绝对是造福祖孙后代的事情,而且,咱们村的大坝一开始就是不懂得建筑学基本构造的人搭的土堆,后来一次次填土变成现在这样,是彻头彻尾的豆腐渣,可能比豆腐渣还不如。希望大家都能同意重建,虽然我们不影响别的村,但是田家村需要这个大坝啊,我们的庄稼经不起一次次的洪水啊。”
会议的最后,田米也没有得到现场一半的人支持,所以队长也只好服从了多数人的意见,决定修补大坝。
但田米不甘心啊,她把自己画好的图纸反复的给那些不同意的人看,然而大家都觉得木已成舟,没有必要了,何况今年只要补好了,明年不塌,后年还可以再补。
田米坐在堤坝上,深夜里难过的比白天还要清醒。
大家说的没错,塌了还可以再补,但是人命没了,还会再回来吗?不说别人家,就说自己家每年修堤坝不都得搭上三五个人吗?万一有任何一个人惨遭不幸,田米都不敢想象她会有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