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多雨,昨夜下了一场,从凌晨一直到上午八点,雨停了,正好张玉言也醒了。
刚下完雨,天阴着,房间里的视线有点昏暗,张玉言觉得很不方便,这年头农村里没电,蜡烛和煤油灯都不亮,不值得点。
穿好衣服她发现张起灵坐了起来,目光似乎是向着她的,她跟张起灵对视了一会儿,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感觉很无聊,便问道:“我吵醒你了吗?”
张起灵摇头。
“那你再睡会儿,一会儿我做好饭喊你起来。”她道。
张起灵又躺下了。
张玉言看不透张起灵坐起来看看她又躺下是几个意思,难道就是想观察一下她?她有点摸不着头脑,打开门冷风就灌了进来,这几天春寒,白天气温可能也就零上几度的样子,洗菜的时候手都被冻的发抖。
因为没有暖瓶,用热水都要现烧,张玉言起先没有想到兑热水洗菜这一茬,当张起灵烧了一锅热水告诉她可以用热水洗菜的时候她感动的眼泪都快流了下来,热不热水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张起灵这个狗男人居然发现她嫌水冷了。
这事当时被一个路过院门口的妇女撞见了,村里的中老年妇女联盟中又多流传了几条关于她苛待弟弟的小话。当然,方言她是听不懂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听懂的,这些都是张起灵告诉她的。自从上次她知道有人说她坏话之后,她每隔两天就会问张起灵有没有听见关于她的话题。
她边想边走进厨房,很快回归现实,今天房东郭大娘照例送来了蔬菜。大清早的她也懒得折腾,前几天买的鸡蛋还有剩,摊两张鸡蛋煎饼再把昨天的粥加热一下就当是早饭了。
和面的时候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和张起灵说话,便端着碗探头看了一眼,见张起灵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外面还飘着细雨,问道:“你在和谁说话?”
“隔壁夜里屋顶漏雨,问我们的屋子怎么样,我说没有漏雨。”
听张起灵一句话把事情交代完,她心想这个在她身边的张起灵跟她上辈子想象中的张起灵还是不一样的,书中的张起灵孤僻、沉默,现在看来沉默是真的,孤僻倒不见得,跟村里大小姑娘、中老年妇女的交流次数比她多多了,不过这也可能是她听不懂方言的原因。
在这村里也没住多久,前段时间竟然还有位媒婆上门问她是不是要在村里定居,有没有给弟弟找个婆娘过日子的想法。
媒婆最后被张玉言轰走了,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张起灵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的。俗话说长姐如母,张玉言觉得自己作为姐姐,对张家的每个父母不在的小孩子都给足了爱的关怀,防止他们出现“情感缺失”或“情感淡漠”的心理问题。张起灵也不会出现“不懂爱”的情况,不需要组建家庭去补充缺失的爱。倘若还在前世,作为看书人的角度,她希望张起灵能遇见他爱的人,最好能找个好姑娘结婚。
这辈子就算了吧。
退一万步讲,如果一定要结婚,不好意思,他们张家喜欢内部消化。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出生没几天的婴儿,浑浑噩噩中就听周边的人说父母死了,自己被接回家族。因为有着前世记忆,学习速度远超同龄人,从小就很受关注,但又因年龄问题,使她很难接触到外界,一直到她七岁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穿越到了盗墓笔记的世界,成了张家的一份子。成为张家人这件事又让她备受打击,原本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一个隐世大家族里,宅斗的剧本都准备好了,结果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张家人,拿到的还是连姓名都没有的炮灰剧本?不能接受。
她张玉言就是死,死外边,被汪家人抓住弄死,也绝不会跟张家人混。在三次逃离+向官府举报张家未遂后,她清醒了。技多不压身,不就是盗墓吗,反正建国前盗墓不触犯刑法,又不会被枪毙。
在张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淡漠的,只有张玉言是不一样的色彩,毕竟像她这样受不了训练难度就辱骂教官的孤儿只有她一个。张家对她忍无可忍,准备放弃她把她带到墓里当放血包的时候她都慌了,还好她机灵说自己得到了天授记忆,预言了戊戌变法全过程,当时是光绪二十四年初春,半年后她的预言实现,张家这个封建迷信家族果然把她打造成了吉祥物,名字从无名氏变成张玉言便是取意“金口玉言”。
后来她一直试图从张家的孤儿里找出张起灵,和他组一个吉祥物天团出道,只是一直都没能找到。要不是十多年前张起灵背刺她,她可能找不到张起灵。
她做饭的时候张起灵通常会坐在灶前添柴,偶尔会说些闲话,大多是她主动找话题,一问一答的挤牙膏式谈话,更多的是她说,张起灵听。
这次她又想起上辈子的事,跟张起灵抱怨现在的生活环境,张起灵就问她,“你得到的记忆,似乎在指向一个和平年代?”
是的,那是一个无比和平的年代,国家繁荣、安定、强大,但对现在的她来说,那是未来。
“那就是我们脚下的土地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