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下车前他们交换了微信，林挚玉回到黑乎乎的病房还以为图图睡了，结果绕到床前对上一双空洞张着的眼睛。
“吓我一跳！没睡咋不开灯啊？”她一个激灵，转去门口开了灯，鸡皮疙瘩才从身上消下去。
图图没精打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想睡呢，没睡着，又懒得下床。”
林挚玉回到床边，拉了拉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要不要起来我陪你走几圈？”
图图摇摇头：“不想动。”
大概是脑震荡的劲儿还没缓过来，这几天图图做什么都提不上兴致。林挚玉没勉强她，打算接点热水让她泡个脚助眠。
来到公共水房，接开水的地方需要排队。等待间隙翻开手机，消息列表最顶端还是前面刚加的陈焰河。
他的昵称就是本名，头像是蓝汪汪一片海。没忍住窥探欲点进他朋友圈，就看到背景灰扑扑的没有改过，下面全是转发商业金融和公司相关的内容。
林挚玉眼皮跳了跳，要不是看着那个明晃晃的大名，差点要以为不小心错点进中年谢顶的教导处主任微信界面里。
她正腹诽怎么有人年纪轻轻跟不会用社交软件似的，某人就像顺着网线听到了她的心声，连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陈焰河：你先看看有没有错漏，修订好再签纸质版。】
【陈焰河：恋爱合约.pdf】
她目光落在标题直截了当的红色文件上，随着前面的人接完水移开，半空中余留的热气好似直接蒸发到她的面颊。
怎么还怪羞耻的？
快速装了水回去，等图图泡完又躺回去准备睡觉，她独自坐在另一边床上，这才点开合约细细阅读起来。
格式很简明，内容也清晰。甲方旁边写着她的大名，陈焰河落在下面，姿态倒放得挺低。她来回翻了几遍，也没找出哪里有问题。
她退回聊天界面，输入一句“没问题”，犹豫了一下又在前面加了两个字发送出去。
【不是一只鱼：暂时没问题】
陈焰河像等在手机边似的，几乎是秒回：【什么叫暂时？】
【不是一只鱼：就是现在还没看出问题，但我还需要再看看】
【陈焰河：......行。】
【陈焰河：等你的修改意见。】
看他没脾气的样子林挚玉还真找到了些甲方的感觉，可没等她再得意，手机界面一下跳出陈焰河的来电显示。
她悄悄退出病房接通，陈焰河开门见山：“想请你帮个忙。”
他低沉的声线从电话那端传来有种别样的磁性，林挚玉嚣张的气焰不自觉削弱：“什么忙？”
他顿了一下：“我爷爷想见你。”
“这么快？！我们合同不都还没签吗？”她震惊，想不通见家长的进度条怎么能一下就拉到头。
陈焰河听这语气，差不多能想象到她瞪大双眼的表情，倒也不想逼得太紧：“所以说是想请你帮忙。如果你目前还没做好准备的话，可以拒绝。”
林挚玉本来觉得太过突然想推辞，又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当做是合约之前的考察？
万一他家人过于挑剔难以相处，又或者过于热情让她于心不安，到时候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她回：“好吧，什么时候去？”
陈焰河原本没抱希望她会同意，出乎意料的配合让他不自觉嘴角轻扬：“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到时候我来接你。”
“是只见你爷爷吗？还是全家人都在呀？他们平时有什么喜好吗？”想着第一次登门不好空手去，正思忖应该买点什么礼品比较恰当，就听他说——
“只有我爷爷。以后也只需要应付我爷爷一个人。你什么都不用准备，跟我走就行。”
“啊？那你爸妈呢？”她下意识问道。
这次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我父母已经不在了。其余出现在我家里的人都不用在意。”
林挚玉又被惊到，不在了......是已经去世的意思吗？
她组织了半天语言，说出安慰的话仍旧干巴巴的：“那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要难过。”
连说了三个不，企图撤回这个话题，对面的声音倒是没什么起伏：“不用放在心上。等确定好时间告诉我。”
林挚玉立马回了个好，陈焰河察觉到她的局促，低笑了一声：“看来我们需要为对方做的功课还有点多，女朋友。”
这个称谓像放大了通话的电流，打得林挚玉耳根麻了下：“喂！私底下不用这么讲吧！合约还没签呢就开始占我便宜......”
她话音渐弱，对面还是带着气音的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没立刻回病房。靠在走廊窗前的栏杆上，望着医院大门外车灯闪烁的街景，脑子里止不住回想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