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非晚掐好时间,在谢无期怀里待了几息之后猛的推开他后退几步,做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或许是因为太过慌张,她脚下再次打滑,谢无期下意识的上前拉住了她。
在少女惊恐的表情中,他轻轻将她推到窗边帮她找到支撑物,然后放开她退后几步,正人君子似的让两人间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可他不知,这一切都只是程非晚的一场表演,她一步成功后立马展开下一步,瑟缩着试探的询问:“你是……高大夫吗?”
对面的人犹豫了一会儿,上前一步探身拽了拽她的衣袖,借此回答她的问题,然后快速的退回去。
不得不说,在演戏这一块,他跟她一样有天赋。
程非晚长长吐出一口气,夸张的做出一副劫后余生的姿态,一边轻轻拍着胸口,一边小声抱怨:“你怎么走路也没个声音,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什么登徒浪子误闯了进来。”
话锋一转,她故作好奇的问:“高大夫何时过来的?前院不是很忙吗?病患都已经看完了?”
谢无期的角色是个哑巴,自然不会回答她这一连窜的问题,程非晚也后知后觉的表现出几分愧疚:“抱歉,我忘了你……”
她恰好到处的停顿下来,房间内不再有说话的声音,两人的呼吸声就显得大了起来,彼此交错着响起。
谢无期试探性的拉起程非晚的左手,见她不再抗拒,便放心的握住她的手,然后往她手腕上套了一个近乎透明的琉璃玉镯。
盲人不会下意识的低头去看,所以程非晚只是困惑的询问:“高大夫,你给我戴的是什么?手镯吗?”
几乎是在她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同时,她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青年的声音,宛若雨打芭蕉,煞是好听。
【姑娘?】
谢无期的手依旧拉着她,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随后那个好听的公子音继续在程非晚的脑海里响起。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程非晚一脸惊讶,“高大夫,是你在说话吗?”
【是,也不是。或者说准确一点,我并没有在说话,你听到的是我的心声。】谢无期的声音温和平静,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他耐心解释:【我刚才给你戴的玉镯名为“听心”,乃我机缘巧合下得到仙家法器,佩戴者与他人肌肤相触便可听到对方的心声。】
“原来如此。”程非晚弯唇一笑,毫不吝奢的夸赞,“高大夫,你的声音真好听,可惜了这一副好嗓子。我听符大夫说你的医术很厉害,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医治自己吗?”
谢无期的谎话张口就来,他轻叹口气,故作忧伤的说:【我这失语症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治不好的,但是你的眼睛尚有希望,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为你医治。】
“劳烦你费心了。”程非晚在医者面前装瞎毫不心虚,故意停顿一息,然后难以启齿的道,“只是我如今身无分文,恐怕支付不起医药费。”
谢无期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十分宠溺:【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如今这间医馆我做主,便算是我借你的,等你来日找到了家人或者有钱了再还我也不迟。】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腕,因为催动法器需要两人肌肤相触,倒也情有可原,可他现在又突然去摸她的脑袋,这个举动着实有些暧昧了,何况是在有男女大防的古代。
程非晚偏头躲开,故作娇羞垂下脑袋,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紧张,谢无期便也反应了过来,他飞速的收回手,神情半点不慌张。
【抱歉,是我逾矩了。】
“无妨。”程非晚轻轻摇头,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谢无期随意寻了个借口来同她解释刚才无礼的行为,话音腼腆:【姑娘与我家中妹妹年岁相近,性格也相似,所以……】
他一句话揭过这个话题,说起了别的。
【我单名一个“良”字,家中行五,姑娘日后可唤我五郎。你如今无名无姓,若不介意,我可替你取一个暂用,姑娘以为如何?】
“好啊。”程非晚乖巧的答应下来,一脸天真的唤他,“那五郎有没有想好?”
谢无期思索片刻方道:【风觅。】
他含着祝福解释:【以风为姓,愿你自由如风;以觅为名,愿你早日寻到家人。】
“风觅?”程非晚轻声重复一遍,竟同他开起了玩笑,“真好听,而且与蜂蜜同音,巧的是我也喜欢甜食,多谢五郎。”
谢无期嗓音含笑:【你喜欢就好。】
他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动,指尖轻轻抚摸着琉璃镯,语气含着几分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这只法器玉镯是我师父在我年幼时赠予我的,它虽是读心的法器,但也有护主之能,希望它在你身边,可以佑你平安。】
听见这话,程非晚一怔,“五郎是要将它送给我吗?”
他的师父,岂不就是高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