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敏领着二人推门而入,朝侍立在一旁的丫鬟吩咐了一声:“去禀报娘娘,贵客到了。”
谢婉芝跟着她走入花厅,才看到这里面也如外头一样各处都摆满了各色花卉,四面的墙上没有挂书法字画,透过整墙的琉璃窗户就能清楚地看到外头的绚烂花景,一内一外两相呼应,叫人仿佛置身花的海洋之中。
她边走边看,暗暗叹道,这位宁王妃娘娘应当是个极爱花的。
一边的虞莺儿斜眼瞥见她默不作声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讥讽道:“怎么,知道怕了,娘娘天人之姿,可不是什么人都巴结得了的。”
谢婉芝不理她,她反而更加张狂:“我要是你就即刻回家里去,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谢婉芝不堪其扰,正要开口应对,突然听见那紫檀木百鸟朝凤屏风后面一阵响动,就看见一位身着织金祥云纹大红锦袍,头戴花冠的夫人缓步而来。
毓敏立即跑过去抱住了她的手臂,为她介绍道:“祖母,这便是你心心念念要见的谢婉芝了。”
谢婉芝恭敬行礼:“娘娘安好。”
虞莺儿也争着行礼:“娘娘许久不见,太后托我问您身体可还康健?”
宁王妃起先还笑容满面,当听见了虞莺儿的声音时却是神色一滞,待看清了她头上戴着的花时更是面容大变,颤声问道:“你,你头上戴的是什么?”
虞莺儿不知宁王妃所问是什么意思,下意识朝毓敏投去求助的眼神。
毓敏不耐地上前为她解答:“祖母问你头上戴的花是从何而来。”
虞莺儿看着宁王妃此刻铁青的脸色,心中忐忑答道:“我经过花房,看中间玉瓷盆里的那朵茉莉正合心意就摘了来……”
宁王妃当即惊叫一声:“啊,我精心培植,好不容易才得了这样一朵粉色的精品,你竟敢将它摘了,还戴在你这颗榆木脑袋上!”
虞莺儿当下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我,我也不知道……”她着急忙慌地取下头上的花递给宁王妃,“娘娘,我不戴了,我,我给您戴上。”
宁王妃看着她手里被□□得已经不成型的花,恨不能把她也一起撕碎,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滚出去。”
虞莺儿着急道:“我,我,太后……”
宁王妃不等她说完就立即下令:“快,把她赶出去,今后再不准她踏入我宁王府半步。”
她身侧的两个嬷嬷当即便上前,手脚麻利地将虞莺儿捂了嘴巴拖了出去。
毓敏扶着被气得七窍生烟的宁王妃到一边的圈椅上安坐,好声劝慰道:“祖母,犯不着为那样的人生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宁王妃捶胸顿足道:“我是可怜那朵花,辛苦长成那般清尘脱俗的模样,竟被一个粗俗鄙陋的人摘了,还充作庸俗之物戴在了头上,实在可怜可惜。”
谢婉芝忍不住悄然上前,开口说道:“娘娘,万物皆有灵,花亦如此,能得娘娘如此识它爱它护它之情谊,它此生足矣。”
宁王妃闻听此言,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你倒是个眼明心亮的孩子。”
谢婉芝垂首拜道:“娘娘过奖了。”
毓敏笑着赶忙上前扶起她:“没想到谢姐姐竟是个如此玲珑通透的人物。”
宁王妃也仔仔细细地重新打量了她一番,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是个标志的人物。”
谢婉芝受不了被人这样打量,忍不住开口道:“小女与娘娘素未谋面,今日却能得娘娘如此盛情款待,实在是小女的荣幸。”
宁王妃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眼神,微微一笑道:“你与我确实素未谋面,但你却是我姐姐的救命恩人,所以便也是我的大恩人。”
谢婉芝慌忙躬身拜下,惶恐道:“小女不敢。”
宁王妃握上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柔声道:“不记得了?花家村,稻香口的那间小驿站,你在那里救了我姐姐。”
原来,宁王妃与王老夫人正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两人同为曾经名满天下的赵丞相之后,一个嫁给了卫国公之子,一个嫁给了贵妃之子。
谢婉芝恍然大悟,想起那日与王亨母子经历的种种,掩面笑道:“小女惭愧,那日情况危急,我也不过是习得一些医理执法能为赵老太君缓解一二,区区小事不足娘娘挂齿。”
宁王妃拍着她的手背笑道:“你也不必太过谦逊,你的恩情我们自然不会忘。你的事我也已经打探清楚,你到上京来的目的我也知道,只是我虽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但也左右不了宫中贵人的意愿。”
“这样吧,我亲自为你操持一场及笄礼,造一番声势,之后如何便看你的造化了。”
谢婉芝吃了一惊,她什么时候说过要造什么声势了?
本来因着宁王妃的一封请帖叫她被谢祖德逼着前来赴宴,原想着今日之后就悄悄离开上京回闽州,若是再来一番折腾她也不知何时能回到闽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