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以回神,从拿着花枝的手看向手的主人。
小孩睁着圆圆的眼睛,头发呈乌黑和淡金混合的色彩,腮帮肉肉的,抿着嘴,把那一枝独束的桔梗递到靳以跟前。
靳以接过那枝花,想朝她笑一下,只见小孩的唇角陷在阴影里更深了些,未说一句话就走了。
……哪里找的花童,长得真漂亮。
靳以轻轻转动长枝,绯色的波浪在白绸上晕开。洋桔梗那重叠裙瓣的质感出离了新鲜与灿烂的道路,直接走往浪漫的舞池,仿佛永不凋谢。
面前桌上那两个领着小孩的青年开始注意到她,似乎面露担忧,在耳语什么。
靳以一顿,不禁皱眉。
于旁人眼里她觉出自己的奇怪。
……也不吃东西,尽顾着发呆,还不痴迷手机。
活像是有什么大病。
她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四处活动了一下,片刻后坐回到原来的地方。
环境里的噪音已经渐趋平和,安安静静吃饭的人占了上风。
饭至中旬,许越琴和新娘终于从门内出来。
靳以一侧头便看见穿礼服的两人。
这么一看,许越琴微胖然俏丽,与新娘站在一起只少了份脸型上的精致,至于气场上两人倒是登对得很。
见那两人一边与人说话,一边似有往这边走来的意思,靳以从上衣里口拿出一个信封,想趁他们没近桌把它送出去。起身时眼风带到那信纸,它左上方有暗印,上书“桃夭”二字,似乎很合此间氛围。
新娘忽然转身,被人叫住。许越琴便在前面等着。
靳以错过一拨人,走了过去。
“许先生是吗?原橙有急事不能来,我代她过来一趟,跟你说声恭喜。”靳以不急不徐地说。
“是的是的,我知道,她微信跟我说了。”
“她托我把这个带给你。”
靳以把信封递给他。同时内心莫名揣度。
许越琴面带奇异把信封开了,在看那张画风同调的信纸。
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许越琴扫了几眼便满脸见鬼的表情。而后他像只竖型变色龙一样,神情转换极其丰富。
……
靳以一愣,心想原橙到底搞的什么玩意儿,怎么他表情如此精彩?
新娘这时转身走了过来。靳以瞥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然后目光落在被接过去的信封上。
灯光照射下,它颜色鲜艳欲滴。
她原本也知道信封是桃粉色。可递出去才好像重新、再次看见了它的颜色。
原来根本没觉得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自问不存在颜色歧视。现在一看问题大了。
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死亡芭比粉吗?!死亡原来做这解释。还神特么桃夭。
新娘左看右看,最终视线胶着靳以,上下打量。她目光柔和缓慢,不至于太冒犯,但充满审视意味。
靳以此时只能无比清醒地后悔,关于她出现在这里的种种缘由。
新娘也没特意去看那粉不拉几的信,也不知是因为特别注重他人隐私还是已经心有所悟。不过就她下面的发言来看,大部分应该是后者。
新娘姓江,好像叫江怀玉,长了张标志的美人脸,很适合盘发的造型。
此时她挽起新郎的胳膊,对靳以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漫不经心地把全场扫视了一眼,最后冷不丁转向许越琴,目光却如琉璃,仿佛根本没看他:
“这么多来情,又那么多去情,兜兜转转等于零。所以人要换戒啊,走不出循环,干脆套手上。你说是吧,亲爱的?”
“……”
江新娘官是个会说话的。
靳以心里一乐,从容的微笑差点挂不住。
说完两人便游走向另一边敬酒。
靳以乘了碗汤慢慢地喝。这汤意在打发时间,喝得本就不走心,故有大把空隙察觉到周围的动静。比如后半程坐得不远的新娘,那位的眼神总往这边飘,落点参差,然,总离不开她身上。
……原橙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靳以放了筷子,手背虚虚撑着下巴,觉得这顿饭蹭得难以言喻,让人十分不舒服了。
人长了嘴,忘了吃饭都不能忘了说话。但现在过去说,似乎是给她找麻烦。还是算了。嘴巴谁都有,许越琴会说的。
靳以晃着汤匙,垂着眼皮看上面的漆花。
过了两分钟,余光里见有人端了新菜上来,靳以如蒙大赦,抬头刚想看看上的什么,忽然撞见另一道视线——来自新娘身边的新郎。
“……”
几乎马上靳以就明白,他有话说。
想把她当信使?
靳以撑着额头,一手点开原橙的微信,想问问怎么回事,但不知道到底从何问起。犹豫了一下,干脆把问题抛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