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眼含笑意,将一枚铜牌丢给周景让,戴上帽子,转身离开:“一言为定。”
说罢,脚尖一点便越过墙消失了。周景让摩挲着铜牌上凸起的纹路。
是一个隶体的“晏”字。
“啧,真拿我当狗了。还给个牌儿。”周景让痞笑了一声,手里掂了掂那枚铜牌。
“侯爷?”平怀起夜撞见周景让痴痴的站在庭院里一动不动,吓了一跳,“你大半夜不睡觉站这儿干嘛?”
周景让闻言挑眉:“有只狐狸跑到院儿里来了。”
平怀眉心微蹙:“京都还有狐狸啊?”
“怎么没有。不仅有,还是一只漂亮又聪明的狐狸。”
平怀:“狐狸不都是又聪明又漂亮的吗……”
周景让没理他,转身进屋睡觉去了。
平怀挠了挠后脑勺,“……侯爷不会被狐狸附身了吧?”
无人应答,风过树梢沙沙作响。深夜寂静,好梦有人睡。
次日,阳光普照。临安公主府栽得花被光一照更加鲜艳亮丽,让人挪不开眼。
沈晏坐在铜镜前,文容为她绾发、描眉。
“殿下,宫中刚传的消息,今年春闱改到五月中旬举行。”
沈晏蹙眉疑惑问:“今年怎么这样晚?往年不都是二三月便开始了吗?”
“是圣上的意思。”文容沉吟片刻,这才回答。
沈晏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服了沈明允。
科考是国之大事,先帝年间每一次科考都要请钦天监里的李依山算好日子才能定下。
自先祖开国起,就没有科考推迟的先例。
然后,她亲爹开了这个先例。
“首辅也同意了?”沈晏问。
魏延昌是忠臣,以直谏闻名。先帝掌权时最怕的就是他。因为魏延昌纳谏不分是皇帝还是王爷,无论你身份如何,只要是做错了,他就要给你指出来。
因此,推迟科考这么大的事,魏延昌绝对不可能同意。
“首辅大人根本就不知道。”文容回答,“圣上亲自拟旨,梁益贤盖了印直接贴到榜上了。”
“梁益贤是司礼监掌印,也是念过内书堂的,难道不知道科考推迟一事究竟有多重要吗!”沈晏气的将玉簪扔在地上,上好的玉簪与地板磕碰,被摔了个粉碎。
文容跪下,额头紧贴双手:“殿下息怒。”
沈晏顺了顺气,声音平复下来:“你起来吧。”
“此事重大,首辅定不会同意。你且去听着外头的消息,若首辅或是其他大人进宫上谏,必须来告诉我。”
“是,奴婢记住了。”
文容替沈晏簪好最后一支珠花,又找人收拾了被摔碎的簪子,“殿下,太后娘娘在海瑱厅里等着你呢。”
沈晏起身往外走去:“好,我知道了。”
海瑱厅里繁花似锦,唯牡丹最盛。魏太后和身边的荣桂嬷嬷说笑着,似是在夸赞此处花草繁茂。
“皇祖母,”沈晏福身,又对荣桂嬷嬷颔首,“嬷嬷。”
“我说什么来着,她呀,一点儿都不经念叨。”魏太后大笑着,扭头对荣桂嬷嬷道。
“祖母又和嬷嬷说我什么坏话了。”沈晏蹙了蹙鼻子,也跟着笑起来。
“太后说,海瑱厅里的牡丹花矜贵美丽,就和殿下一样。”荣桂嬷嬷一边扶着魏太后落座,一边微笑着和沈晏解释。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魏太后说出这句诗来,她慈爱的看着沈晏,如同在看一件世间珍宝,“琅琅啊,你是全大庆最尊贵的牡丹。”
你是全大庆最尊贵的牡丹,所以花开之时,定会让整个大庆为之震撼,乃至臣服。
沈晏笑意更甚:“祖母放心,我定会比牡丹还要开的长久。”
魏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我此去玉蓯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京都里除了你,我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了。京都水深,你大业重要,但也莫忘了自己的平安。”
“是,琅琅记住了。”沈晏答应着。
“琅,似珠之玉石也。”魏太后道,“你及笄那年没有大办,只在寺里受了佛礼,拜了你皇祖父和母后的碑位。小字,也是我给你起的。”
“我许你表字为琅琅,是想让你这辈子如圆润的珠玉一般,平安圆满。”魏太后郑重的说,“皇帝做不做的是次等,你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沈晏依偎在魏太后的怀里:“我知道的祖母,我不会伤害我自己的身体的。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既得了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临安公主一言九鼎,可别骗我这老婆子。”魏太后抱着她,“好了,用过膳,我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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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
魏慈昭一袭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