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熙和,树荫婆娑。
沈晏用着早膳,守在门外的小宫女垂首来报:“禀殿下,梁公公带着圣上口谕来了。”
“那便快请梁公公在偏殿稍等,容我漱口接谕。”沈晏不紧不慢的吃下文容布的菜,连眼都不抬的说。
那小宫女垂首道是,脚步轻轻的走了。
“好了,不用再布了。”沈晏放下筷子,“备水,我要漱口。”
“好不容易见殿下多吃点,偏偏来什么口谕。”文容小声嘟囔着,不乐意的出去准备漱口用的水。
沈晏接过身旁小宫女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嘴。而后笑着扭头对小宫女说:“瞧瞧你们文容姊姊,如今胆子大的连圣上都敢编排了。”
周围立着的宫女都忍俊不禁,那小宫女顺势道:“俗语讲,关心则乱,想来文容姊姊也是心系殿下凤体,才会这样说的。”
“你倒是机灵,叫什么名字?”沈晏将巾帕递给她,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奴婢叫红晔,原是从静贵妃宫扫洒的宫女。听闻殿下礼佛回都,奴婢花了好大一笔银子买通了内务府的公公,只为了来侍候殿下。”那小宫女额头贴地,语气轻快地回答。
沈晏:“是个实诚的,以后进内殿侍候吧。”
红晔欣喜若狂的抬头,继而又磕头谢恩:“奴婢多谢殿下。”
文容端着杯盏推门而进,正巧看见红晔冲沈晏磕头,被这一番景象惊到。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低眉禀告:“殿下,水来了。”
沈晏嗯了一声,漱完口后便由文容扶着去了外殿。
“让公公久等了,莫怪。”沈晏微微笑着。
梁益贤行礼:“殿下说笑了,奴婢不敢。”
“临安公主在,圣上口谕。”
沈晏直直跪下,“儿臣听谕。”
“朕令钦天监算了日子,明日宜破土,修葺永亲王府。预十日完工,届时立即入住。”
“是,儿臣接谕。”
梁益贤垂首:“口谕送到,奴婢便告退了。”
沈晏点头,“文容,送送梁公公。”
文容言是,动身去送梁益贤离开。
半晌,文容回来了。沈晏坐在妆镜前,文玉给她梳头。
文容合手低头:“殿下,梁公公走了。”
沈晏涂了口脂的唇开合:“嗯。鸢飞回来了没有?”
“未曾。”
“叫她小心,保护好自己。”沈晏道,“文玉留在宫里,你随我去见阿如。”
流云缓动,丛丛云层将春阳遮住,敛了热意。福霁宫里,微风吹过海棠花,花影摇曳。
福安公主喜爱花草,尤爱海棠。是以,福霁宫的正中央种了一棵高大的海棠树。
“公主,您快下来吧!太高了很危险的!”沈玉如的贴身侍女华岁劝道,“您若再不下来,奴婢可就去春央宫请临安公主来了!”
沈玉如一身淡粉烟纱散花裙,抱着一盘蜜梅子,丝毫不顾礼法的翘着二郎腿躺在枝桠间:“请阿姊?笑死,你就算请三姊和淑贵妃来我也不会下去的!”
沈玉如放下二郎腿,一只手抱着蜜梅子,另一只手去够高处的海棠花,还得意洋洋的对华岁说:“你家公主我都爬多少次了,也没见哪次掉——啊!”
电光火石间,一袭黑衣稳稳的接住了掉下树的少女。落英缤纷,春风拂面,沈玉如被戾天抱在怀里,她彻底看清楚了他的脸。
天生锐利的眉目,冷俊又出挑。
阿姊身边的人,还真是个顶个的美。沈玉如这般想。
“殿下,以后小心。”清冷的嗓音在沈玉如头顶响起,沈玉如点着头被戾天放了下来。
而沈晏站在福霁宫的门口,看完了事情的全程。
“阿姊……”沈玉如才觉得自己平安落地,一抬头却看见沈晏并不友善的看着自己,心里顿时发毛。
沈玉如:完蛋,被抓了……
“戾天,去趟司礼监,请梁公公找几个手脚麻利的来把这棵树给我砍了。”沈晏面无表情的吩咐,丝毫不顾沈玉如的哀嚎。
沈玉如猛地跑过去,狠狠扑在沈晏怀中,眼泪汪汪的看着她:“阿姊!你不能这样啊阿姊!没了它我真的活不下去了阿姊!”
沈晏:“活不下去?”
沈玉如:“活不下去!”
沈晏点点头,明白了,然后又对戾天说:“顺便找梁公公要白绫、鸩酒。就说福安公主活不下去了,本殿送她上路。”
沈玉如:虽然我刚才是假哭,但是我现在要真的哭了……
“阿姊!”沈玉如可怜巴巴的喊她,“我真的知错了,我再也不爬树了!”
“我发誓!我要是再爬,我就一辈子吃不到金丝虎眼糖!”
沈晏满眼的不相信,“真的?”
沈玉如立马从沈晏怀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