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昭圣殿后,沈晏赶在宫门落钥前将沈玉姝送出宫。等沈玉姝乘坐的马车再也看不到的时候,沈晏才转身自己一个人回春央宫。
走到一半时,沈晏看见鸢飞急急跑来,手里还拿着一把伞。看见沈晏时,抱拳颔首:“殿下。”
沈晏应了一声,问:“怎么来找我了?宫里头出事了吗?”
“宫里一切平安。是文容姊姊说今晚也许要下雨,而殿下外出没有备伞,担心殿下淋雨,这才叫奴来接殿下。”鸢飞回答,“幸好,总归在落雨之前见到殿下了。”
“多谢你和文容了。”沈晏笑笑,“等我回去,好好赏你们银子。”
“银子不银子的是小事。奴既跟了殿下,那就是殿下的人。殿下平安了,奴才高兴。”
沈晏扭头看着鸢飞笑:“你今日怎么了,说的话竟然这般体贴人。”
鸢飞摇头,又说:“奴之前跟着殿下,是因为太后的准许。奴觉得,跟着谁都是一样的。可是,奴跟着殿下,和跟着太后娘娘就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鸢飞想了想,嘟着嘴摇摇头:“奴不知道,但就是觉得不一样。”
“殿下和天下许多女子都不一样。”鸢飞想了又想,才补充道,“殿下是旷世之才,心中有凌霄之志,便是男子也没有比得过殿下的。”
沈晏这下是真的笑了,笑的很明朗,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也眯起来,像是得了蜜豆的小孩。
“殿下笑什么?奴说的不对吗?”鸢飞疑惑道。
片刻间,雨滴急匆匆的落在地上,愈来愈烈。鸢飞打开伞,遮在沈晏的头上。沈晏一边走一边往鸢飞身旁靠,回答说:“我笑你……眼光好!”
“我确实是心怀鸿鹄之志的旷世奇才,也将会是大庆千年难得一见的、英明的君主!”沈晏凑在鸢飞耳边悄声说道。
鸢飞侧头看着沈晏,也许是因为这场雨来得太急又太狂,以至于让她觉得,自己家向来温婉端庄的殿下丝毫雨滴没沾却真真实实的染上了几丝狂意。
这雨来甚狂,少女明恣,低声论高堂。
雨来得没有征兆,下的越来越大,即使打着伞,沈晏也淋透了身子。文容和文玉放心不下,又撑着伞出来接沈晏和鸢飞。
“殿下,将玉针蓑穿上吧。这雨太大了,不要受凉了。”文容将玉针蓑披在沈晏身上,又转头递给鸢飞一件,说,“鸢飞,你也穿上,莫要受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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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的磕磕绊绊,到最后沈晏干脆不穿了。仰着头、迎着雨漫步在宫道上。嘴里还唱着:“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文容和文玉吓得要死,若是沈晏再生病,她们如何向太后和先帝交代?只好一路小跑着为她撑伞。
就这样,主仆四人回到了春央宫。
文玉一边用热帕子给沈晏擦脸,一边像个老嬷嬷一样唠叨:“奴不是怪殿下玩心重,只是您身子没有好全,又一直生病,在去护国寺之前又经历那遭事,落下病根。我和文容日日担惊受怕,唯恐殿下生一点病。身子是殿下自己的,若只我和文容在意也没用,您自己也要注意些。”
“毕竟,殿下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呢,是不是?”
沈晏像小孩一样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定没有下一次了。”
文容端着两碗姜汤走进来:“殿下,快趁热喝了这碗姜汤暖暖身子,免得生了风寒。”
“鸢飞,你也喝了。”文容递给鸢飞一碗。
沈晏小口吹着喝,“你和文玉喝了没有?”
文容点头:“殿下放心,我和文容一会儿就去喝。”
沈晏却没依她:“一会儿你就忘了,现在就端来喝,和我一起喝。”
文玉文容相顾无言,只好端来。
一时间,春央宫内殿飘着姜味,四个女子对着喝姜汤。
喝罢,文容和鸢飞将碗收走。文玉一边为沈晏卸下钗环,一边道:“萧小将军那边来信了。”
沈晏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猛地抓住文玉的手:“是不是先生有消息了?!”
文玉欲言又止,顶着沈晏满怀期待的眼神回答:“是有了……但也算不上是好消息。”
“萧小将军说,燕北、西州和端东她基本都让人找过了,俱没有发现有关顾先生的蛛丝马迹。唯独在忠州。”文玉在胸口前掏出一个被密封着的纸袋,“唯独在忠州郊外的一所并不起眼的宅子里,发现了一片与顾先生笔迹极为相似的碎片。”
沈晏颤抖着双手,慢慢地撕开那个纸袋。一片轻飘飘的碎纸落在她的手心内。周边都是被火燎黑的痕迹,但沈晏却一眼认出那模糊的笔迹。那是自她四岁起就一直出现的,一笔一画,她沈晏都不会忘记。
是顾三平所著的《帝子策》。
是顾三平的字迹。
沈晏紧握着那张和鹅毛一样轻飘飘的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