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言重了阿晚,不管是作为长辈还是慕白的董事,这都是我该做的。”
夏鸿似乎没想到白晚居然这么郑重其事,脸上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搪塞过去。
“说到这个,夏叔近期为了慕白换届的事还是忙前忙后的,还有法务的事,多亏了您跟进,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白音连忙见缝插针地跟了句,
“我姐姐天天都在向我打听呢?今天正好您在,不如您直接告诉她吧,省得我每天都要当传话筒。”
这段话,着实令对面人的脸色更加僵硬了。
明旻:“呃…阿音呀,今天咱们是家宴,这种事不如等上班的时候再聊吧?下了班让你夏叔歇歇……”
还未等白音接话,夏鸿竟然兀自打断了妻子的辩护——
“法务这块今天问我可是问错了,阿音,你跟小程关系那么好,怎么不问问小程最近跟进得怎么样了?非要听我说……不也是一样拿我当传话筒吗?”
还没从齁咸的蜗牛肉里缓过神来,程灵溪再次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她此刻的内心无比抓狂——为什么白家的家宴,每次都能精准把压力给到她?
“……我跟进的案子跟您说的没关系,所以……”
“你怎么知道哪个是哪个?我们刚刚说具体的案子了吗?”
夏鸿这深不可测的眼神,像是个无底洞般,令人望而生畏。
程灵溪细不可闻地吸了两口冷气,脑子里的东西仿佛清空了。
“爸,阿音,你们适可而止吧,能不能让人安生吃个饭?”
夏明彻这会儿的语气,就像夏鸿刚进门怼他们的那句话一样。
顿时,所有人都不吱声了,开餐短短十分钟,气氛竟直接冻在了一起。
着实还是低估了夏鸿的能耐,确实不是她能轻易拿捏左右的。
一时无话,白音默默吃完了最后一颗蜗牛肉。
“小白总,要给您上主菜吗?”
主厨学徒及时雨一般的问讯,仿佛撞上了她的心口,她不假思索地顺着交代,
“好啊,麻烦帮大家都上吧。”
三名厨师依次退了出去,白音的目光也不自觉地朝门外游走了片刻。
今天的主菜是煎鸭胸肉和鞑靼牛肉。
鸭胸肉倒还好说,但对于吃不惯洋餐的程灵溪来说,鞑靼牛肉这种茹毛饮血的菜品,着实令人不敢下嘴。
而白音虽说不上吃不惯,但确实没那么感兴趣,大约是许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法餐,她还真的有点难以消化,直到厨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红酒——
“配上红酒口感会好一些,小白总可以试试。”
她将信将疑地试了两口,居然还真的别有一番味道,香醇的红酒余味冲淡了生牛肉混生鸡蛋的腥咸,仿佛两股力量暗自较劲……
“明阿姨,您这些年还做手工艺吗?”
白晚大约是看气氛僵持,这会儿又主动挑了个无关紧要的话说,
“我记得您当初是学玻璃工艺的,家里很多玻璃器具都是自己制的?”
明旻也识趣,聊什么都能接下去,“先前是还在做的,但现在不行了,这年纪一大,眼睛、手、筋骨都退化了,看也看不清,拿也拿不稳的。”
“瞧您说得,不过也才五十岁,怎么说得像已经八十高龄似的。”
“哎呀不开玩笑,我是不知道八十岁什么样子,但我现在的精力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明旻叹着气,余光瞥着丈夫和儿子,“好在老公也体贴,儿子也省心,我啊还是很知足的,就等着明彻到时候结婚,给我生个孙子孙女,我这一辈子也就圆满了……”
“咳咳……”
刚塞了块生牛肉进嘴,夏明彻就被上面的胡椒粉呛得眼泪直流……
他此时内心和适才的程灵溪一样抓狂——为什么白家家宴,每次都要拿我开涮,还都是在我吃牛肉的时候?!
“……妈,要不您跟我爸一样闭麦吧?别只会薅我……”
白音也跟着大伙儿又打趣了两三句,你来我往的,气氛看似又炒热了,还得是夏明彻。
见气氛稳下来,白音便抽身说要去个洗手间。
刚到楼下大厨房,白音探头进去想要张望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熟悉的力量忽然将她整个身躯,扯入了隐秘的幕帘之后……
被捉住手腕的那一刻,她无法控制身体里翻涌的悸动,直到闻到那股干净熟悉的木质香,才让她略感安心。
逼仄昏暗的空间里,对方面对着她的身体,摘下口罩,用食指轻轻点在唇中,示意她安静。
果然是陈翊。
意识到白音的呼吸有些慌乱,他似是整蛊着反问——
“又不是没有离这么近过,干嘛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