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溪无论如何都预料不到,与白音的重逢,会是在夏明彻的“引介”之下。
自从夏明彻从自己口中听到了疑似“白音”的消息后,大概消失了一个星期,昨晚的他忽然一个电话过来,带着他那久违的欣喜若狂、又急不可耐的语气——
“灵溪!你这周末有空吗?阿音她果然回来了,这周末一起去看她吧?地址发你!”
上次夏明彻这么兴奋得不着边际,还是他卖掉了自己高中的毕业作品,拿到了人生第一桶金的时候。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程灵溪,震惊之余,却还有那么一瞬间恍惚——我没看错?所以那天在咖啡店的果然是白音?
那天她在慕白开完会后,径直如约去了夏明彻工作的“谈笑风生”画廊,她到的时候,夏明彻正对着江对岸丰海市的一幅夕阳天际线,描摹得痴痴入迷。
三言两语间他们就聊到了今日的所见所闻,程灵溪一个没忍住就将白天的TR的事脱口而出。
谁知夏明彻竟一时间慌了神,没拿稳手上的调色板,直接将对岸的天际线一分为二,引得楼下的邹笑也一脸不明所以地赶来,看到他们两个脸色都很微妙,还以为她才订的肖像模具毁了,结果只是毁了一幅未完成的画而已……
道完歉后的夏明彻,直接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把程灵溪悔得肠子都青了。
白音当年走得彻底,她再也没联系上过,连夏明彻都没能有消息,他整日郁郁寡欢,性子都没当年那么肆意跳脱了。
尽管他表面上总还是那样无拘无束,可程灵溪知道,他内心深处的倒刺就是白音的不辞而别。
而她当天的惊鸿一瞥,竟然真的被夏明彻抓住了一线希望?
她点开了夏明彻发的那个地址——离画廊好近,也是在老城区。
下了公交不久,沿着蜿蜒的小路,一步步拐到巷子里。
夏日正午的光线,透过老城区茂密的梧桐,像铜钱一般洒落在地面上,光影间蝉鸣不绝于耳——
“你好阿姨,我找一下203的……白音?”
这只是一幢老旧的住宅,连小区都算不上。外表是翻新得有模有样,但内部依旧不服改造,破旧不堪,连门禁都没安装,楼道里即使是像这样的大白天也乌漆嘛黑的……
门口的老阿姨吱呀一声打开了公门,一句话没回,示意她自己上楼。
不会找错了地方吧?想到当年自己第一次去白家宅子的光景,白音现在是怎么甘心屈尊住这么老旧的房子的……
直到她忐忑敲响了203的门,迎面出现的是自己多年未见,但风姿未消的好友——白音。
那一瞬间仿佛世纪之久,她的眼神里多了些独属于岁月的成熟与倦乏,只穿了身简单的居家便服,乌黑柔顺的黑发半披着,略显随意,却依旧不减当年的遗世独立。
对视之间,白音原本平静的脸上立刻浮上了一丝笑意:
“灵溪?你来了?”
程灵溪却忽然语塞——明明已经打了很多腹稿,见面后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许久未见,我一定要主动表达亲密……但话到嘴边,只听到她支支吾吾地一句:
“……我还以为找错地方了。”
“快进来吧,外面热!”
白音顺手拿过了她手上的啤酒——这是昨天晚上程灵溪回复夏明彻的:“我带点啤酒吧?权当是庆祝我们三人重逢!”
她进了门,屋内的场景近乎一览无余——虽然只有一扇窗户,但这间不到四十平的小屋子采光异常得好,这房子外部老旧,内部也算得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大概是刚搬来的缘故,屋子显得空荡荡的,还未归整的物品未拆封堆在角落里不少。
空间不大的开放式厨房里,夏明彻已提前到达,烟雾缭绕着准备着待会儿的菜肴,看到程灵溪到了,他也冲这边点点头应了句——
“来了?”
白音把啤酒放到了小餐台上,看到程灵溪还愣愣地环顾着一周,好整以暇地提醒:
“怎么?现在还觉得走错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好久的梦,乍醒之下,千言万语却忽然间化作了一个笨拙的拥抱——
白音的身形还是很纤瘦,她的发香正若有似无地钻进她的鼻腔里,那是与记忆中不太一样的味道,却让她倍感熟悉。
“阿音!你到底还当我是好朋友吗?!当年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这次要不是明彻,你还打算躲我们躲多久?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短暂的宕机后,程灵溪的脑子和嘴,像是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脱口就是一串追问。
“先坐下吃饭,慢慢跟你讲!”
夏明彻端上来两盘刚出锅的菜,催促着二人。
三人围着小餐台坐了下来,空间局促,几乎是手臂碰手臂,筷子碰筷子。
白音赧然:“不好意思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