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消失了多日的李慕池突然造访阁里。
他恣意潇洒的坐在红玉阁临窗的位置,说起近日来风靡最盛的那本名叫《千峰翠遗》的话本故事,也是津津乐道。
李慕池浅浅酌了口清茶道“七娘你给的那个故事真是不错,连日来,我那几家茶楼座无虚席,都是为了一饱耳福。”
七娘趴在梳背椅上,有气无力的抬了一下眼皮,她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像是蔫掉的黄瓜。
她晃了晃手腕,艰难的抬了一下脑袋,苦恼道“你倒是赚的盆满钵满,秋先生给的三倍酬金我连个响都没听到,就被青儿给收走了,美其名曰是填补前两次的亏空,好歹留点跑腿钱也行,亏得我为了这事差点在秋先生那里送了命!”
李慕池失声轻笑,说送了命实属夸张,不就差点喝了秋慕青添了料的茶水,顶多就是去茅厕勤了点。
听见李慕池隐忍的笑意,七娘狠狠剜了他一眼,气恼道“你也不说管管青儿!”
李慕池一脸无辜的举了举手,笑眯眯道“我管不了她,青儿只听阿蕴的话,不如你去找阿蕴理论理论。”
七娘狠狠瞪了一眼李慕池,最终泄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借她十个胆她不敢去找云熙阁主理论,那酬金权当孝敬云熙阁主了,她这样想着,又恢复之前的样子,一蹶不振的趴会回梳背椅上闭目养神。
打从一进阁里,李慕池瞧见她一脸倦容,疲惫不已,眼圈下似乎起了一片乌色,他撂下手中的茶盏,不禁好笑道“不会是因为青儿没给你跑腿钱,所以你气的几天几夜没睡觉吧?”
七娘一听,原本轻轻阖住的双眸突然睁开,随手拾起一本放置的桌角的话本册子就朝着李慕池砸了过去,说是砸,可依李慕池的功力,只消稍一躲避,再随手一接,那册子就轻飘飘落到手里了。
七娘瞅了眼李慕池伸手接住的那本册子,气恼道“还不是因为秋先生写的那个故事太传神,我只不过稍加改动,就引得城中老少纷纷去茶楼听故事,这不……”
说着,七娘用下巴努了努还堆在桌角的那一叠空白无字的书册“已经有好几家茶楼的老板找上门了,知道《千峰翠遗》是从阁里流传出去的,所以都想找我给他们编纂一些能叫座的话本故事。”
李慕池随手翻了翻手里的那本册子,却是一个字也无,他道“所以这几日,你净想这些故事了?”
七娘颇为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承认了李慕池所说,正是因为她日日夜夜都在想这些故事,才导致这几日疲惫不堪,可《千峰翠遗》本就是秋先生写的,她只不过改了姓名,换了身份,变了结局外加是从红玉阁流传出去的而已。
而那些茶馆老板却偏偏以为阁里有位善抟故事的人物,所以都想要些稀奇又动容的故事,可是七娘哪里会写呀,这不,熬了好几个通宵,愣是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李慕池缓缓站起身来,将之前七娘抛给他的那本册子丢回桌角,收了七娘眼前的那些空白册子,从容道“这些从哪里来的,还回到哪里去,你不用绞尽脑汁的再想了,谁想要故事,自己想去!”
七娘颇为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有他这句话在,保准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提起秋碧海,李慕池一双桃花眸眸色深深,撞进七娘眼底“我听过那个故事,想不到秋先生除了制瓷一流,竟还有编故事的本事,也不知这故事是真是假?”
七娘眼皮都懒得抬“肯定是假的了,这你还信?话本唱戏的有哪个是真的?”
李慕池弯了下嘴角,斜睨了一眼懒在椅子上的七娘,转了声调“哦”了一声,语气中充满疑惑反问道“可我听说,前几日,你把一支玉簪当做礼物送给秋先生?”
听到这里,七娘这才勉力抬了抬眼皮,懒洋洋道“秋先生受了点伤,我只不过备了些薄礼探望他,又何止有玉簪?还有人参、鹿血、玉器、金银饰。”
李慕池轻轻抚了抚掌,嘴角噙笑道“那簪子真没特别之处?可我听青儿说,秋先生见到簪子后,如同魔怔一般,原本萎靡不振连汤药也不肯吃的,可是在见到那根玉簪后,仿佛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仅碗里的药汁喝的一干二净,而且还吃了三大碗米粥,你可知是何缘故?。”说完,他瞥着一双如狐狸一般狡黠的眼眸凝望着她。
七娘错开他的目光,垂下眼帘,低头盯着菱花地砖,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许是秋先生突然就想通了吧。”
李慕池嗤笑一声,瞅了她一眼,不禁叹道“秋先生失足坠楼,好在没有伤到要害,不然这世间可要陨落一位制瓷奇人了。”
七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轻阖双目,看似假寐,实则李慕池的每个字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她深知秋碧海坠楼的真相,若说秋碧海之前一心求死,这次大难不死可能是老天庇佑,可谁也保不准下次他又会用什么法子寻死,可是一旦秋碧海见到他师父留下的那支簪子后,他这一生都会长命百岁的。
可这个秘密她不打算告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