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定是在为女官一事发愁。”
徐逢缘连连点头“对,我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办法。”
“我说件事与你听听,看看能否帮到你。师父之前游历四方,去过北方一个地方,让他印象深刻。那里的人们,即便是不信佛,也多少懂一些佛理,师父觉得奇怪,多方打听才知道,他们有一个地方,叫做佛学堂,当地寺庙的主持会定期去宣扬佛法,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独特的习俗。”
“可这和我二姐姐会有关系吗?”
元和依旧不慌不忙“你再好好想想,你既然身为执笔史官,自然是有权利处理史官分内之事。可大兴建制,史官向来只有一个人,但又有谁规定,史官只能是孤家寡人,为何不能像其它官职一般。”
这一说,徐逢缘算是明白了些。“你的意思,以史官名义,设置一个部门,有新职位就需要有新官职?”
“是这个意思,但你也是刚任史官,如此做未免有拉拢人心的嫌疑。”
“不设官职,那,那便做学堂?”
元和这才笑了“正是此意。开设史学堂,一来是大兴头一遭,皇上定会多加考虑;二来也能有更多人了解史官一职,更重要的,有人分担一些,于你也好。”
“你说的确有道理,先皇设史官,其本意也是让人后世子民记住历史,从中吸取教训学到治国处事的经验。倘若真能开设史学堂,倒也算是圆了爹爹的一桩心愿。”
“如此一来,史学堂便需请先生。在京中,了解史籍的,除了你,便是暮春姑娘,官家学堂的女先生,便也相当于是女官了。”
徐逢缘点点头“办法是有了,但我还得听听二姐的想法。今日多谢你,这样,我请你出去吃面,如何?”
元和神情顿了顿,他很想去,却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的念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佛堂还有许多文籍需要整理,当初本意只离开三月,如今是超出了许多时间,不知道寺中如今是何情形,想着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要早些回去看看。”
“对哎,你看,是我没考虑周到,早该想到你肯定会挂念寺中的师兄弟,还拉着你问长问短耽误时间,你稍等,我让阿绿备些东西给你。天气转凉了,被褥那些也都该添置一些,还有啊,阿迟带了许多特别的吃食,我也给你拿上一些。”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急急忙忙起身,提着裙子跑进了屋里。这副神态让元和心放心了许多。初进京时,徐家正逢变故,她整日的郁郁寡欢心事重重,便是说话也微微蹙眉,今日看来似乎是慢慢走出来了。
而那个忙忙碌碌的身影,此刻无形中扰乱了元和的心神,有那么一瞬间想着,这样平淡度日也是好的,但转念又对自己的妄想感到愧疚。
“清心经还得再多抄写几遍了。”
醉花居里,众人正在欣赏异域歌姬的技艺,临川晃了晃酒杯,醉意朦胧之间,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时候,在上面供人取乐的,可是他。
想到这些,他心中的恨意又翻涌上来,竟徒手将酒杯捏碎,那种耻辱感,这辈子都忘不掉。
“都是些披着衣裳的禽兽罢了,还真以为是大兴的功臣吗?”
他说着缓缓松开手,随意扯了根带子缠住了手上的伤口,然后摇摇晃晃地来到外面。
这是京中最高的楼,一眼望去,人头攒动灯火辉煌,还是那副热闹的景象。
临川双手撑着栏杆,半个身子往下探去,听着身后人的惊呼,心中有一股残忍的快意,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飞扬的头发扑打在脸上,那张俊美的脸庞上的印记格外鲜明。
“这就是你们要的大兴,这就是你们要的江山稳固。好,真是好呀。”可背地里,像他这样的人经历过的事,都被掩盖在了繁荣之下。
那些衣冠楚楚的所谓功臣,将他压在身下羞辱的时候,可有想过他的绝望?
“你们想要的,我偏要一个个摧毁掉。”临川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眼底升出寒意“在你们眼里,我命如蝼蚁,可以随意践踏。因为无人在意的小人物,到头来也不过是黄土一抔,被遗忘掉。但我临川偏不,我就是让大兴历史记得,我,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