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饭堂由竹木建成,或者说几乎全谷的建筑都由竹木建成。饭堂的东厢房是厨房,西厢房是工匠屋,三个建筑组成一个院子,院中有一条长长的槽,里面放满了白色沙子,两边种有矮松,摆有一些石灯。
白沙带的两旁或坐或站了不少太叔族人,由于过元宵节,每个人都跟行云玥蕊两姐妹一样穿着传统汉服。还有好几人抚琴而坐,有七弦琴、箜篌、琵琶弦乐合奏,使人如听仙乐耳暂明,昆山玉碎,芙蓉泣露;还有钟鼓、排箫等伴奏,仙音渺渺,宛如天籁。
两姐妹每每路过族人,点头问好,脚下不停地往饭堂走去。今日全族的人都聚集在这,放眼望去却一个脸上长皱纹的都没有。
所经之见族人或穿魏晋服饰,举手间两袖翻飞;或穿唐制汉服,大气雍容,珥瑶碧之华琚,对着两姐妹轻笑;也有明制典雅的贵妇行头,轻微点头问好举止端庄,戴金翠之首饰。
姐妹俩努力地调动记忆里每张脸对应的称谓,毕竟不是每个亲戚都熟。行云和玥蕊拥有同一个外婆,对行云来说是外婆,对玥蕊来说是奶奶。她们的奶奶外婆排第四,上有两个兄长和一个姐姐。他们三人的后代跟行云玥蕊走得近,但出了这一支的亲戚,虽然大家都常年住在谷里,但非年节也不怎么团聚便不怎么熟稔。
两姐妹跟认识的亲戚打招呼,不认识的就低着头路过。这样十几步路竟走出10分钟的感觉,才走进饭堂。
饭堂的四角各有一根柱子,把饭堂中心跟四条过道隔开来,在柱子旁边分别摆有矮子松,四周的墙壁上也挂有各种风景挂画或动植物画。
饭堂二楼和一楼不一样,一楼的中间放着三排极长的沉香巨木桌,几乎要占满整个中心。而二楼则是中间镂空,四面分散摆着一个个大桌子。
两人打算径直走向二楼,小孩都坐二楼。
没想到大外舅公带着二外公、三外婆和外婆,以及后面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全都等着她俩的。
“对不起,让各位长辈久等了。”行云一个箭步冲上外婆面前低下头认错,把玥蕊挡在自己身后。
外婆笑着让她们跟在队伍后面,这一支三代人要一起去跟大长老请安了。行云知道外婆不会怪她们的,但她也知道大外舅公让所有人站着等她们俩,引起了公愤。
“走吧。”大外舅公说道,抬脚往一楼大堂中央的巨大沉香木桌走去,后面的按辈分紧跟其后。
行云心想舅舅还没来,搞不好他知道会是这个局面,故意晚一步再来。
这么想着,她牵着玥蕊的手走到队伍最后。经过队伍尾巴的时候,看到舅舅赫然已经在队尾跟着了,就排在行云妈妈的后面。
行云看看玥蕊,玥蕊看看自己的爸爸,再看看表姐,而爸爸神色如常地往前走着,只是小姑要刀自己女儿的眼神那是藏不住的。
跟在队伍最后边,太叔行云回过头望了一眼屋外合奏的那几人,眼里尽是想留下聆听的神色,却不得不跟着队伍去请安。
等他们一支队伍浩浩荡荡跟大长老及一系列长辈请安后,小孩们由大外舅公的长孙太叔云生带着坐上二楼,走去他们的专座的时候,一个黝黑皮肤的男性开口道:“怎么来得这么晚?”
“得了吧,咱们又不是最晚的,天哥你再唠叨点就成我妈了。”玥蕊嘟囔道,躲在行云身后。
二楼有一百来个座位,中间的地板抽空,从二楼往下看过去能把一楼的一切揽于眼底。几人在属于他们这一支的专属位坐下,在一个长方形的沉香木桌处,左右各坐一排,每边能坐十人。
刚坐下,行云左边身着粉裙绿衣的太叔玉露转过头来向二人笑道:“云妹妹,玥妹妹,明天就上学了,感觉如何啊?”
她头上盘着小小的双耳髻,两髻中间戴着粉色的蝴蝶头花,两边头发绕成双环垂在肩上,其余的头发散落在背后及腰长,气质温柔可人。
行云嘴角扯了个笑容道:“上学能有什么感觉?我也没上过,不知道该有什么感觉。”
太叔玉露看着行云半认真半戏谑的表情,无奈道:“紧张还是开心?期待上学还是不想上学?总有个感觉吧。”
太叔行云摇摇头,把眼光转向了做她右边的太叔玥蕊,大家都随着她的目光转向了正在从一只整烤鸡上撕鸡腿的太叔玥蕊。
玥蕊的动作随着众人转来的目光一顿,又淡定地放下了刚抓上鸡腿的手,舔了舔手指佯装镇定道:“开……开心啊,明天上学挺开心的,嘿嘿……”
“露露露……露姐姐,你给我两个讲讲上学好玩吗……”她把双手放到桌下面,不想让大家盯着她满手是油。
太叔玉露笑盈盈回道:“好玩啊,你露姐姐和你萤姐姐当时并列全年级第一呢。”
“连你们的天哥都退居第二哦。”随后看了一眼坐她对面那黝黑肌肤的男性,太叔驭天。他身材高大,体型挺直。身穿暗灰蓝色魏晋衫和裤褶,敞口处微微露出壮实的胸肌,腰间系着草绿涡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