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后牛氏想起这事觉得有些怪异些,那些人的目的似乎不在银子,而是急于让家里跟齐灵断了关系,但怎么也想不通关窍。
齐灵彻底没了负担,李瑜又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表明她的新身份,不再是奶娘了,而是李府的客人,李玉琪也当众称呼她一声“姨母”。
众人自是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虽有疑问也不敢立时表露,白妈妈还在家里装病拿乔,其他人对此没有意见,所以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等到黄氏差人找上齐家才知道此事,气的当场砸碎了一套茶盏犹不解气,命人将之前为了笼络牛氏送去的钱礼一文不少通通强要了回来,还让手下嘴皮子利索的妈妈特地去奚落了一番。
她实在没想到李瑜跟她要身契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不然为何上午拿到身契,下去就将主意打到齐家那里。更让她生气的是,齐妈妈居然一直在她面前扮猪吃老虎,敢决然跟家里断绝关系的人必不是简单的,凭她往日呈现出来的性格定然做不出来。
可恨她活了大半辈子,竟被两个小辈玩弄于鼓掌之间,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于是李瑜的铺子三天两头被捕快衙役搜查,不仅货物损失惨重,好不容易积攒的客户也被这阵仗吓的再也不来了。无奈他只是一个庶子,没人脉没靠山,怎么比得上黄氏有个县令爹关系网?
今日已经是这月第五次了,小德愤愤不平地捡起被随手扔在地上的布匹,朝着李瑜委屈地道:“二爷,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哪里有这么多坏人,就算有坏人为何单单搜查咱们铺子,这都第几回了,分明是不想咱们的铺子继续开下去。您快想想办法啊,这样下去咱们都没活路了。”他很清楚二爷手里的银子已经所剩不多了,全靠这间铺子的营利出息,如今连铺子都遭了秧,那他们几人的生计就更没了着落。
李瑜面无表情地掸了掸布料上的灰尘,眼神暗沉地可怕,只是出口却仍是淡淡地:“我能有什么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只是一介商户庶子,怎比得上县令权势大?不过你放心,就算铺子开不下去,也不会让你们跟着我挨饿受苦。”
“爷,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老夫人太过分了,您都已经舍弃一切搬出来了,她怎么还不放过?”小德实在心疼李瑜,又嘟嘟囔囔道:“老爷也不管管......”
李瑜这才冷笑几声,眼里闪过一抹阴鸷,望着满室狼藉,嘴角轻扯道:“那便不死不休罢!”他连提都不愿提李启,那人知道了又能怎样,无非又是哭诉一通让自己忍耐。
因为整理店铺,这日李瑜回去的很迟,直到齐灵跟李玉琪用完晚膳才堪堪到家。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来瞧一瞧女儿,这是他每日必做的事情,只有看到李玉琪天真烂漫的笑颜才会让他的心有一刻的安宁。不然他只怕已经被胸腔内不断翻涌的怒火与怨恨灼伤。
齐灵一直陪在李玉琪身边,李瑜一进来她就看到他的脸色不正常,嘴角抿的紧紧的,眉头紧皱,再一看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此时正紧握成拳,再仔细瞧他的眼睛,隐隐透出一丝戾气。
她已经确定今日黄氏那边又有什么动作了,自从她拿到身契跟齐家的断绝文书之后,就担心黄氏知道会迁怒李瑜,因为她现在没有理由也没有把柄对付自己。
记得不错的话,这月已经好几次了,因为李瑜从不会无故误了与女儿一起用晚膳,这段时间就频频迟到,每次迟到之后他的神情都跟今日一样。
齐灵想想黄氏的为人,还有她有个县令爹做靠山,凭李瑜如今的实力与她对上只是鸡蛋与石头相碰而已。
所以他只能隐忍,毫无办法。
齐灵看不下去,在李瑜跟女儿日常聊了几句要回前院的时候,便随在他身后跟过去。
李瑜似有所感,在走到影壁处便放缓脚步,吐出一口浊气,问道:“齐姑娘是有事要找李某?”
齐灵停住脚步,看向李瑜,也学着他的口气淡淡道:“蚍蜉撼树谈何易,二爷有没想过带着琪儿换一个地方。没了阻碍说不定能很快立稳脚跟,闯出一番天地?”留在这里,只要黄氏在一日,就不会让他好过。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黄氏,但齐灵不能让他这么做,一旦弑母的罪名传出去,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虽然大家对他现在的处境与黄氏对他的态度心知肚明,心里也会多少带着些同情的眼光看他,顶多感叹一句“可怜”,谁会真的在意他心里的不平与委屈?何况还有黄县令杵着,没人会冒着得罪父母官的风险指责黄氏,只怕更多的是讨好黄氏而疏远打压李瑜。
如果此时对黄氏动手,她敢肯定,就算做的再隐秘,世人都会第一个怀疑他,真被证实的话,这辈子再无翻身的可能。
她就是担心李瑜被黄氏的一次次打击激怒失去理智,就算要报复也不是现在,至少要先将黄县令拉下来再说。
李瑜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齐灵,而后转开眼看着院墙上斑驳的印记,这院子当初租下来就是因为便宜,里面的东西都很陈旧,连墙头都剥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