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议论她的时候,怎么办才是最优解呢?
冲上去辩解吗?
不。还不如就这样随他们去了,至少能给自己换个耳根子清净。
卜茁不愿意在这样的事情上耗费时间去和那些总是对她带有无端有色眼镜的人解释,只是这样的态度反而更加助长了那些人说闲话的气焰。传的话越来越难听,卜茁忍耐的限度也越来越高。
一直到后来,被这样不合理方式锻炼出极其高超忍耐力的卜茁在面对人际关系时便更加冷淡了,仿佛在和他人交往时,一眼便能看见这段关系的尽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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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卜茁不同。
折杪是个天生的乐天派。
她从来都开开心心的,卜茁和她认识这么久,就没见过什么事情能让她忧心超过两小时——就算有,她的情绪也会在下一件让她感兴趣的事物中散的干干净净,权当没发生过一样。
折杪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是象牙塔里的小公主,未曾尝过人间苦楚,却又意外的聪慧,愿意与人亲近,半点不会摆架子。许是家庭氛围使然,致使她从小到大都泡在幸福的蜜罐里。
卜茁自认为她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折杪。
她曾想象过,如果没有折杪,她应该早就深陷在无光的地带里,宛如身坠死灰般没有喜怒没有哀乐,逼迫自己活成最冷漠的模样。
因为家里的生意,折杪在上二年级的时候搬家到小镇,入读了卜茁所在的班级。
她穿着时髦的蓬蓬裙,一进班级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对于那时候的卜茁来说折杪就像是会发光似的,被所有人簇拥着,让她不敢靠近。
折杪不仅长得漂亮,穿的也和公主一样,这让她一来就收获了大家的喜爱,连老师也偏心的给她安排了居中的位置。
折杪还时常给同学带好吃的,很多平常家庭吃不到的进口零食,她每次一带就会带一大兜过来,挨个分下去。
久而久之,她和折杪之间就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人一前一后。
一个冷脸沉默,一个爱笑开朗。
一个很不合群,一个得众人爱。
当时卜茁的同桌是个扎两个羊角辫的女生,小小年纪就戴起了眼镜,面上看起来规矩体统,可实际内里活脱的像只小麻雀,整日叽叽喳喳个不停。
可卜茁是班里公认的闷葫芦,上课从来不讲话,下课说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大家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不了解的还以为她是哑巴。
时间一长,这可把那个极其有倾诉欲望的女生给憋坏了。见同桌总是不搭理自己,她想说些什么只好转到后面去找能说得上话的人,因此被老师点了好几次名,直到最后委屈的不行了,哭着提出要换同桌。
“老师,我不喜欢卜茁,不想跟她当同桌。”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我想坐到折杪旁边,让我换过去吧。”
话一出,折杪的同桌也不干了,急着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凭什么要我跟你换啊!……我也不想和卜茁当同桌。”
在卜茁已经自认应该懂得孤苦伶仃的时刻,两个小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的突然就吵了起来。
老师也应付不了这局面,扶了扶额头,向班级里扫了一眼,“谁愿意做卜茁同桌?”
大部分看着热闹的同学都低下了头,生怕成为那个被选中当卜茁同桌的“幸运儿”,老师扫了一圈,发现竟然没有人愿意和卜茁当同桌。
大家都没料到,这是一场契机。
或许冥冥之中,沉默结着葵子的向日葵,就将收获一捧金黄,与阳光共处。折杪主动举起了手,对老师说:
“老师,我呀,我愿意!”
“我想和卜茁当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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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茁在黑暗中陡然睁眼。
她下意识想去看四周。起初什么也看不见,片刻的适应后,她睡眼朦胧地看清了近距离天花板——
陌生的?
等等。
几乎是立即地惊坐起身,怔愣片刻才想起,自己这是“借住”到折杪这儿了。
房间很大,两个人住也绰绰有余,上床下桌,设施很好。
隔壁床的折杪正睡得四仰八叉的,身上盖着一本耽美小说,不知梦到什么美好的事物,笑的还很诡异,嘿嘿嘿嘿的。
卜茁看着便没了睡意。
她翻身下床,笨拙地在黑暗里探索到水壶,倒了一杯水,一饮而下。
干燥的喉咙滑过冰冷的液体,不适得到了缓解,她放下杯子,也不顾赤脚就往阳台走,这样正好没脚步声,不会吵醒正在安睡的折杪。
虽然这里是四楼,但周围的高楼不多,不会挡风景。
晚风徐徐渡来,吹拂人心清爽,视野开阔,长青的柏木一排排的,看起来很重视绿化。
天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