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永和宫用膳,夜间定然要留宿,用过了晚膳四阿哥便请退。
晚宁今日颇有些放肆了些,一整日都歪在小塌上动也不动,手里摆弄她那只娃娃。制衣局的手脚就是麻利,早晨她才要的小衣裳,午膳时就有太监送来了两托盘之多,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等比例的小娃娃。
晚宁高兴,那太监便含笑了请赏说:“大阿哥见郡主欢喜,便叫人又做了送来供您把玩。”
托盘上花花绿绿许多颜色,晚宁喜不自胜,左看看右看看,“替本郡主谢过大哥哥,细辛,赏。”
细辛含笑给了那太监一个荷包,他颠了颠荷包分量才走。
两只娃娃,长的如出一辙,好似一对姐妹花。
晚宁便来回换衣裳把玩。
到了夜间,方才觉着眼睛有些不大舒坦。
细辛惊着了,忙靠过去探查,口里忍不住埋怨:“主子,您今儿可玩得太久了,明日再不能如此。”
晚宁抬手便想揉眼睛,细辛拦了下来,“主子,不如奴婢叫半夏去请太医过来瞧瞧罢。”
话音方落,外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请太医作甚,可是容乐病了?”
晚宁一听到这声音,暗道不好,匆忙将娃娃塞进身后,叫细辛快些退下。细辛急了,忙忙的不知该退不该,心里无奈的很。
“奴婢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万福。”
四阿哥看了细辛一眼,鼻腔里似哼非哼,叫她起身。又瞧晚宁脸色无不心虚,便问:“怎么了这是?”
晚宁嘟嘴,“表哥来了,怎的不叫人通传,多不好呀。”说着眼睛实在痒得很,她克制住了揉眼的冲动,佯装无事发生。
“这会子知晓规矩了。”四阿哥感到好笑,他心情好是以也乐得与她放宽了心说话,“素日倒不见你这般守规矩,若非如此,爷还听不着你要请太医,可是身子不痛快?”
说罢,四阿哥随意摆了摆手,解下腰间的玉牌看向身后,“苏培盛,拿爷的腰牌走一趟罢。”
苏培盛双手捧着接住,“是。”
“哎——”晚宁急了,慌忙扑腾着向前想拦,身子一歪就要往前栽倒下去。
四阿哥眼急手快,一手揪住了她后脖颈的衣裳,愣是将人提了起来放回小塌上。晚宁憋红了脸旁,“不能去叫太医。”
四阿哥狠狠拧眉,也瞧出了端倪,当即神色淡淡了下来。
许是因为慌神,晚宁没忍住揉了揉眼睛。
四阿哥在小桌的另一端坐下,半夏端了刚沏好上等雪顶含翠来,福着身子侧立一旁。四阿哥手指微微敲击了两下桌面,侧眼瞧去,好整以暇:“说罢。”他注意到晚宁频频揉眼,心下也有几分忧虑。
晚宁恹恹然,垂头揪着自己个儿的衣裳,小腿往内扣着似乎在不安,脑袋两边扎着的小啾啾也无精打采的很。细辛道:“我们主子今儿赏玩大阿哥送来的娃娃,没注意玩的忘了时间,是奴婢们的不是,竟也没来及的提醒,现下主子眼睛有些干痒。”
屋里头静了下来,仿佛掉根针也能被听见。
片刻后,四阿哥的声音再度响起,“苏培盛。”
晚宁抬头去瞧,苏培盛那个小太监到底还是弓着背捧着四阿哥的玉牌踱步出去了。下一刻,他冷然发怒:“既晓得是自己的错,如今也由着你们主子再次胡闹,这等懒怠不尽心之徒,爷看是断不能留在流雪轩了。”
暴雷一般直摄人心的怒意,令全屋子的奴婢们一瞬间全跪了下来。
细辛闭了眼,没有辩驳,俯首跪下。
晚宁却是吓得一下子从小塌上跳下来,一股脑护在细辛跟前,“表哥,不要不要。”她当即哇哇哭闹起来。
细辛虽是感动主子护她,但更畏惧四阿哥的怒火,心想主子护她只怕是更让四阿哥生气了,要是牵连她,那便是她天大的罪过了。
浴室细辛忙错开一步把头磕的梆梆响,“是奴婢失职,奴婢愿领罚。”
晚宁哭闹,连连摆手:“晚宁不懂事,非要玩,细辛姑姑阻了我了,是我不听而已。细辛姑姑是个好丫鬟,表哥不要罚她!”
四阿哥冷笑一声,“若她是个好奴才,又怎会事事都由着你,竟连是非对错都不分?错了便是错了。”
四阿哥其实并未真的想把细辛罚走,无非是杀鸡儆猴,给她警警神儿,到时候小惩大诫便好,也顺带敲打一番这流雪轩的一众奴仆。细辛是孝懿仁皇后精挑细选给晚宁的,又当真腻歪晚宁,况且她只是个奴婢,如何能叫晚宁听她的?种种之多,他轻易不会罚她,除非她当真吃里扒外,不敬晚宁。
可如今晚宁这幅没出息的模样,当真叫他恼火。
晚宁抱了四阿哥的腰晃了晃,抹了眼泪,替细辛求饶:“表哥饶恕她罢,没有细辛姑姑我不习惯。”
四阿哥冷哼:“你待如何?”
晚宁有些生气了,因为她的撒娇没有起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