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叙莲步轻移至屏风前,福身颔首:“殿下。”
不得不说,李琼玉生的一副好嗓子,便是平日言语也似昆山玉碎,芙蓉泣露。
陆时序似乎在行笔书些什么,身子微微一顿,道:“免礼。”
宋婉叙缓缓起身,正欲上前两步,却见人推门而入,转头一看,还是原在书房门外侍立的侍卫,那侍卫拱手:“殿下,李姑娘。”
问安之后便不见下文,倘若是平常人,便知是有所不便,也该寻个借口回避才是,可宋婉叙偏偏立在原地不动,与那侍卫大眼瞪小眼。
陆时序放下手中笔,沉思片刻:“说。”
此言一出,那侍卫也不在避讳:“李大人求见。”
宋婉叙微微蹙眉,想:这李大人大抵便是兵部尚书。
陆时序已然净手,吩咐道:“请李大人去花厅。”
那便是打算避着宋婉叙。
陆时序一双骨节分明的长手捏着一方锦帕仔细擦拭手上的水珠,张腿迈出屏风,走向门口,一句“失陪”还未说出口,宋婉叙便看准时机,双腿一软便似柔弱无骨一般瘫入陆时序怀里,后者来不及思考,顺势便将宋婉叙圈揽。
门外的李大人许是等急了,便打算入门一探究竟,谁知一只脚还未踏入,入目的便是这副场景。
陆时叙怀里那女子虽看不到面目,却是伏在陆时序胸口,娇娇软软道:“殿下,人家身子不舒服。”
那尾音,当真是酥软可人,绕梁三日不绝,也不怪他人浮想联翩,李景晟狠狠打了个寒蝉,拱手告辞。
扰了人家的风流春宵梦,任谁也不会多做停留。
那侍卫也不知何时退下去了,还贴心将门带上,陆时序面色瞬间就阴沉下来,怀里宋婉叙察觉到周身气压变低。
“站直身子。”陆时序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宋婉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不再作妖,老老实实站好,一双剪水秋眸却是不安分地与陆时叙对视,嘴上仍旧愤愤不平:“殿下,人家肩膀痛,站不住啦。”
“李小姐请自重。”陆时叙拂袖,面色冷如冰霜。
宋婉叙眯眸,就不信陆时序能当那坐怀不乱柳下惠,偏生陆时序生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模样,不论谁染指半分都似暴殄天物,恰是这如悬崖立寒松般的画中仙,俘获的京城少女的一片春心,俨然是一众怀春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虽连累京城少女牵挂多年,却不见陆时序对谁有过好颜色,终日里便是一副冰若寒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可如今宋婉叙却瞧见陆时序脖颈漫上可疑颜色,一路蔓延至耳尖。
一合计便知是殿下害羞了。
陆时序见李景晟走了,密谈不成,便折身回案前,手执狼毫,神色如常,偏偏耳尖绯红,惹人注意。
“何事寻我?”陆时序低头写字,光影在屏风上燎出俊秀轮廓。
宋婉叙促狭一笑,上前伏在案桌边,水葱般的十指碾着磨条,古灵精怪道:“醒了想见你,便来寻你了。”
“身子可好些了?”
“你在关心我吗?”
“……”陆时序无语凝噎,从前虽然知晓京城将军府大小姐这号人物,却不知晓李琼月如此轻佻。
“你可知何为矜持?”陆时序问她。
宋婉叙歪头看他:“我若是矜持了,殿下会主动吗?”
陆时序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陆家家风严谨,世世代代各房各院只出典雅君子,窈窕淑女,平日上朝,朝臣皆是一股胜一个道貌岸然,偏偏不知何处冒出个李琼月,伶牙俐齿没脸没皮不知羞。
若不是昨日府医禀报,宋婉叙肩上实在伤的深,只怕此刻早已把她扔出去了。
再看宋婉叙,面色苍白,弱柳扶风,嘴唇毫无血色偏偏还要贫嘴。
陆时序叹息:“你身上有伤未愈,不宜见风,回去。”
宋婉叙瘪瘪嘴:“那我若是想你了怎么办才好。”
“……”陆时序感到头疼,“伤养好了再来寻我。”
“我来寻你,你不见我怎么办?”
陆时序搁下手中笔,正视宋婉叙:“你待如何?”
宋婉叙眼中冒出精光,狡黠似狐狸:“不如殿下给我个信物,想见你便拿信物来寻你,免了通传,如何?”
陆时序皱眉,这属实有些不妥,有心之人若拿来做文章只怕是说不清。
思及此,陆时序眼中的防备多了几分,脑海却莫名浮现出那日在栖凤楼宋婉叙那句“我倾慕你已久”,鬼使神差下,陆时序从博古书架下取下一个四方黑檀木盒,取出其中锦帕包裹着的和田玉佩,递给宋婉叙。
宋婉叙达成所愿,顿时笑颜如花,眉眼弯弯看着好不讨喜,双手捧着玉佩拱手道一句“告退”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气。
陆时序看着宋婉叙雀跃的背影,想着:不过是一个玉饰,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