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黑压压的人群,屈明光站在右列第一的位置,与他目光相撞时,鹰隼分明感受到了一丝令人激动的紧张。
“臣有个提议。”
屈明光几个步子走到中央,“王钊乱军不断做大,近日,他更是狂妄地叫嚣自己是熙国的忠臣,发动兵乱全因要匡扶正统,污蔑摄政王等人是挟天子以令天下。逝者已矣,臣不想英雄的亡魂遭人诋毁,现在是时候将大政奉还于大王了!”
众臣的思绪被屈明光的话打乱了,他们眼中闪现出一些意外和困惑来。
一个大臣说道:“摄政王出征在外,将朝中政务交由屈大人辅佐,虽然他人不在了,可屈大人难道担不了这个重任吗?因为乱军几句流言,就做出唐突之举,不怕动摇社稷么?”
屈明光反驳说:“多谢秦大人看得起屈某,屈某是想由大王掌权,以堵悠悠之口,我等当然仍会用心为朝廷效力了。我想,经历数年磨砺,大王已经具备了为人君者的全部素养。”
另一个大臣说道:“臣觉得屈大人此举考虑欠周。熙国正当危机之中,目前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商量一个镇压乱军的策略,而不是在政权问题上纠结。”
“屈某已经说过,这个决定正是为了应对目前的乱局。张大人莫非以为屈某连当下的轻重缓急也不会分了吗?”
众臣又一片讷讷,不知道屈明光打得什么主意。他是墨夙渊一手提拔的人,按道理不会去损害墨家的利益。可是墨家的现状……如果将将来压在墨辰身上,他能成为像他父亲那样的人么?恐怕难以赶上。
一阵喧哗之后,又有几个大臣站出来发表意见,有的是赞成的,有的是反对的。
“诸位大臣!”喧哗中,高坐在龙椅上的鹰隼站起身,面对着争执不下的议论,他将两手自然挽到身后,以一个王者强大自信沉稳的姿态说道:“熙国建国不到百年,历经三朝,尚未建立起完善的基业。到了本王这一代,更因为人丁稀少,本王不得不以年幼之身即位。其间,由于失心症的困扰,不能亲理朝中大事,遂设立丞相为摄政王,以尽监国之责。如今,经太医院的调理,本王已根除顽疾。宣太医院主事安文植进殿!”
“臣安文植参见大王!”安太医庄重地一礼,跪拜在地。
鹰隼吩咐道:“有劳你向诸位大臣说个明白。”
“是。”他缓缓起身,颔下花白的胡须微微拂动。
“下半年来,大王的病情好了许多,及至今日,也未有一次病发。想来是神灵保佑,帮助大王战胜了顽疾。”
“本王已经痊愈了。”鹰隼道,“而今虽未成年,但深感任重而道远,对于自己的职责,又怎好长期假手于人?摄政王不幸亡故,事已至此,本王……”
他忽然再也说不下去。
殿外的光亮中出现了一个令他张皇的身影,那人眼中的光芒刺得他瞳仁一痛。他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
“讲得好,大王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刚走入殿门,来人就出声问道。
浑厚的嗓音不禁又将快要见分晓的局面拨乱了。
众臣惊诧地转动目光,一一呆愣。
足足有半晌功夫,无人说话。
屈明光的一颗心像锣鼓的点,密集地跳动。
“摄政王……”他想惊喜地发出呼叫,可是声音却那么生涩。
“大伙儿在这儿众志成城的是在商议什么事呢?”墨夙渊走到中央,环顾了一遍周遭,将目光看向鹰隼,“大王,你刚才要说什么呢?”
他竟然没死!
穿着朝服的他精神奕奕,似乎连一点儿伤都不带。
然而,什么都已经挑明了。
“本王说……”珠玉后的眼睛依然镇定,“从今天起,本王将掌管熙国的大权,任何人等,不得,从旁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