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救……”
我能开口说出字来,是在一场噩梦之后。
梦境中,我乘坐的小船划到了一片雾霭之中,突然的水面就晃动起来,翻起的浪打翻了船只,我落到水里,被水呛得喘不过气来。
温热的毛巾在我额头擦拭,“您是做梦了吧,别怕,您还好好的在这儿呢。”
我放松紧张的情绪,出了一身汗后,脖颈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我微微转动它调整视野,看到近前立着一个穿太监衣服的宫人,是他在用干瘦的手为我拭汗。
“我……”我试着说话。
他温声问:“想要什么?”
“师……是……”
“你再说清楚点儿?”他张耳努力听。
“水……”
“水?是要水吗?”
我摇头。
他再次问道:“那是要什么?您一字一字慢慢的说。”
我轻轻调息,尽量说得清楚:“我……”
“第一个字是‘我’?”他指着自己。
我眨眼示意他听对了,接着道:“是……”
他也重复一遍:“是?”
“水……”我说出第三个字。
“说完了吗?”他问,我眨眼。
“我……是……水……”他连读这三个字后不禁诧异地盯着我,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您知道这是哪儿吗?”他问道。
我摇头,有几分陌生的慢慢扫了房间一圈。
“您这是病糊涂了,您还认识奴才吗?”
我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充满陌生和困惑地摇摇头。
“陈忠,不记得了吗?”他念出他的名字。
我已经失去了探索的兴致,很快又感到了沉重的疲倦感,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陈忠将毛巾搁到脸盆架上,吩咐屋外的嬷嬷进来守着,他便到正殿去找鹰隼去了。
“有事吗?”
这个时间点,鹰隼刚从扶风殿回来,在殿中小读。
“大王,王后她……”
“不是说王后的事以后不用来禀告了吗?”鹰隼仍然将神凝在书本上,虽然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陈忠缓慢上前几步,道:“王后好像……好像谁也不记得了。”
鹰隼差一点儿就挪开了书本,可是,他又笃定地将目光锁回书上,“真有此事?”轻松的语气。
“是。她不认识奴才,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是吗……”鹰隼淡淡,又问道:“她最近怎么样呢?”
“比起前些日子,能说一两个字了。也是在今天早上,她开口向奴才问自个儿是谁。”
“下去吧,好好照顾她。”鹰隼挥退了陈忠,迟缓地扣倒书本,“怎么会这样……”
他寻思,不觉一声叹息。
“不是说那药不会危及性命吗?”
下午的时候鹰隼去了药炉,那药师是他早年从民间带入宫的。这个人也颇有奇才,熟知本草,对昆虫入药有着特别的认识。
这些年被太后监督着,鹰隼带入宫的人都未能有什么作为,这个人也仅仅是为宫里配置些杀灭蛇虫鼠蚁的药罢了。
药炉里散发着古怪的药味,跪在地上的药师一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请大王息怒!……那副药是可以麻痹人的周身的,对人的神经也会产生暂时性或者长久性的麻痹。王后因此失忆,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把一个人的脑子都弄坏了,你这弄的是什么药?日后能调理好吗?”
“这个……坦诚来说,王后麻痹的时日较久,又是精神上的失忆,一般是很难用药来调理的。能否恢复,什么时候恢复,小人实在难说出一个准确答复。”
“难不成一辈子都记不起从前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药师说完,伏低了头。
情不自禁的,鹰隼有一些魂不守舍。
兴许忘记是一件好事。
那些束缚自己的矛盾是不是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忘记从前,忘记那些爱恋,也许月牙会轻松一些。可是,他又为什么这么失落呢?
“本王再问一次。”他用上严厉的口吻,“你配的这个药,会不会损及她日后的健康,除了失忆之外?”
药师连忙肯定作答:“不会了不会了,小人一定竭力助王后完全康复。”
“记住你今日的话,要有什么闪失,本王要你碎尸万段!”
噩梦,像是无法停歇,一晚连一晚地造访我,这颗心中有着太深的恐惧和忧虑了。终于到了那一天,屈明光和鹰隼密商,决定先将政权还政于王,再慢慢地根除墨家势力。
朝堂上,冠冕上的珠玉半遮着视线,鹰隼抬起头来,看着堂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