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鸟的叫声,同松树林的叶子摇曳着,徜徉起一首轻快的乐章。
我和鹰隼肩并肩穿越松树林往瀑布处走去。
“大王,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我踏着湿润的土地,不时抬眸,“这会儿没有旁人,我可以偷偷叫你的名字吗?”
“可以。”他微笑,“但凭你意。”
“鹰隼。”我生涩地念出这两个字,他答应一声:“我在。”
“你不要误会,叫你的名字不是我傲慢,而是……很奇怪,在你这里我感觉到了家的温暖。不要求我做什么,愿意与我悲喜与共。遇到你,从去年到现在,我开心了许多,真正的发自心底的开心。也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管曾经失去过什么,但这件事,足够使我很开心了。”
“听你这么说,我很欣慰。我喜欢你,和你悲喜与共是应该的。让你开心,是我的骄傲。”
“嗯。”
“曾经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有我陪着你。”
“好。”我牵住他的手,把头靠在他的胳膊上,他看了一眼,抿起了那轮廓俊美的嘴唇。
瀑布的声音逐渐清晰,斑驳的光影从头顶淡去,我们走出林子,来到太阳底下,便见一挂白雾腾腾的瀑布倾泻在眼前。
“天下最柔之物莫过于水,走到悬崖边上,还有这种慷慨赴死的气志。”我拉着鹰隼走近。
他慨然一叹:“人生的亡命之徒大概也如此吧。”
“亡命之徒的特质是什么?不怕死,所以更无惧吗?”
“不,是‘别无选择’。像你说的,没得选。”
“你说的对,的确是一件没有选择的事。”我的目光望向瀑布上方,“只有这一条道,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好像人长大一样,只能往前走。不管你想不想,愿不愿,还是要往前走。”
“怎么,你不愿意长大吗?”鹰隼冰凉的手抚摸我的脸颊,我用脸和肩膀夹住它。
“以前想的,但是长大后发现,慢慢的就脱离了无忧无虑的状态……你呢,很想长大吗?”
“是的,我很想独立。”他抽出手来,深黑的瞳孔底下突然现出一抹笃定的信念,认真的气质,无韵成风。“我九岁即位,我的母后一直从旁摄政,你的父亲墨夙渊也在通过我控制熙国。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但我宁愿他们是陪我下棋,而不是替我下棋。因为只有我,能代表王权。我不能被取代。所以我期待长大,有那么一天,我能得到自主的权力,得到自由……成为一个真正的王。”
我有些震撼,他毫无预兆的对我讲出这番话。连父亲都以为泯灭了他的帝王之心,岂知这个不务正业的人,畏惧臣子的人,内心对于收回权力的渴望竟这么深,这么赤诚。那绝不是贪慕威风,而是一份想要有所作为,承担起国家的责任感。因为此刻的眼神,他全然没有一丝隐藏了。
我问道:“突然很想知道,别人眼中的你是怎样的?”
“怎么这么问?”
我盯着绝壁下静默的深潭:“别人可能认识你更早一些,我在想,是你有了变化,还是你隐藏的比较深?我只是好奇心作祟。”
“不知道,他们都说我比较正常一些。”
“正常?”
“因为我没对他们说过心里话,他们当我是疯子,或是不成气候的孩子,我也没有必要说这些话。只有你知道,你知道我不是他们印象中的疯子。”
“你是疯子也没有关系。”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可能兼有吧。”
“反正是我喜欢的人啊。”
“喜欢的人,呵呵。”
“这个有问题吗?”
“没问题。”他从后面抱着我,“我只是重复一遍,感觉这个词很好。”
他沉溺地抱紧我。瀑布的轰然声洗涤着山间的深远,被覆盖住的,草木成长的声音也正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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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身边的这些人中,只有他会以我为重,关心我,让我开心。”
回到琼台殿,我同来见我的父亲发生了争执。
他的脸色过于沉重,像是有意图来兴师问罪的。而我经过这许多的事情,也想同他敞开心扉的谈一谈。
“笑话,你以为男人会长情于一个女子吗?今朝或许喜欢你,顾念你,但日后若没有我的庇佑,你觉得自己不会被他一脚踢开?”
“父亲,你太自信了。”我抿着嘴角,这个男人总是习惯于粉碎我的憧憬,我憎恶他这点,说道:“自信得有些自以为是,我倒以为,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儿,大王会喜欢我更多一点。”
“是吗?”墨夙渊讥诮地翕动了一下双唇,“短短数月,你的心已经完全倒戈了?”
他的话问得我心中一动。我这才去思考,我的心似乎已不知不觉偏向了鹰隼,并且,已经偏向他这么多了。
去仁寿殿为飒箭横求情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