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又和大人怄气了?”苍耳为我搭上披风,我惊奇她说的“又”字。
什么时候我还跟父亲怄过气么?
抓着披风系带的手都忘了动作,我认真地回想。
好像,自从父亲跟我说起我和鹰隼的婚事后,我与他的关系就变得不谐了。从前,他和母亲关系疏离,没几句话就会吵闹起来。但我同他是极好的,没有过矛盾。
父亲宠着我,我也爱粘着他。
母亲强行带我去甘泉寺时我十分难过,我一心想着他们两好好的,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度过余生,可到头来母亲没等到见父亲最后一面就撒手人寰。
我系上披风的带子:“在府中就叫我小姐吧。”
“是。”苍耳答应着,随我走上抄手游廊。
下着雪的天色并不昏暗,奴婢们已经出来点灯了。在回廊上遇到我,他们会像往常一样恭敬地施礼,不同的是,更换了口头的称呼,他们会叫我“王后”。
“在府中还是照原来的叫,叫我小姐。”
我不厌其烦地交代他们。
有个年幼的丫头不识趣,跟我较真道:“大人说您如今是王后了,我们照往常的称呼唤您会乱了礼仪,被人听见了要笑话的。”
“有什么好笑话的,我的身份没变,我仍是丞相府的小姐,只是多了一个身份。但这个身份在这里是无用的,你们只管按府中的叫我。”
我以为这句话足以说通这个小丫头,谁知她小心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连大人都该叫您王后,如果我们叫你小姐,大人也称呼您作女儿,不是不分尊卑吗?”
“也许我和父亲的关系有些特殊。尊卑之于我们没有明显的界定。但对于我来说,作为他的女儿,这是自我出生以来无可争议的事实。我内心里没有其他想法,他就是在我之上的。要是你懂得尊卑的话,就不要再顶撞你的主子了。”我盛气凌人地微笑。
她不觉皱眉,若有所思,道:“是,小姐。”
我满意地点点头,正要挪开步子继续往前走,一个身影突然风一般的扑到我面前,在我来不及缓过神之际,左手就被他大力地捉住了。
“做丞相的女儿是毫无争议的事实,做我鹰隼的妻子难道有所争议?‘王后’这个称呼是有多么的令人讨厌,让你避之不及?”
如金石撞击的语声在我身前叩响,我愕然的,抬眼去看这阵褐色的风──我的丈夫鹰隼正平静地注视着我。他话中虽有不快,脸上却没有怒容可寻,但他锐利的眼神还是使我心下凛然。
他怎么来了?
我扭动被捉住的手:“大王不是在宫里么?”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平常伺候在鹰隼身边的陈忠从后面跟了上来,他来到鹰隼身后,小声说道:“大王您走得太快了,管事说丞相一家还在用膳。”
“我看这会儿该吃完了,不然王后也不会有工夫在这里教训奴婢。”他把我拉近一步,低声说:“好像搞错了,这是在丞相府中,本王是不是也该称呼你为‘丞相小姐’?”
他的眼神盯得我不自在,我移开目光说道:“你高兴怎么叫都行,臣妾不敢有任何意见。”不是说“尊卑之分”吗,那我有什么好反驳的。
“你可是墨夙渊的女儿。”他好像另有所指,“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还需问过我的意思?”
我尴尬地噤声,心里生出一丝揣测,可能是上午在太医院说的话被人嚼了舌根子,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熙国是谁的天下?”
语塞之际,父亲迈着缓慢的步调出现在游廊上。
“难道大王的旨意可以随随便便的漠视甚至无视?”
他的话是在责怪我,但目光瞧着鹰隼。
“是臣疏于管教了。”
鹰隼松开我的手,露出笑容:“本王听说丞相病了,又见王后急急忙忙的回府,想来不是什么小病,便带了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前来探视。此刻见您红光满面地站在这里,悬起的心安定了不少。您身系要职,还请多多保重啊!”
“一点皮外伤,已叫纪太医诊治过了。大王无需担心,臣的身体还很健硕。”
“这样本王也就放心了。”
鹰隼瞅了瞅父亲受伤的右臂,没有多问,只道:“既然诊治过,本王便不打扰了。王后,随本王回宫吧!”
“不。”
我出声回绝,想也没想,这样的果断出乎鹰隼的意料。我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堂而皇之地驳他的面子。
连父亲都在用眼神暗示我,不可太过分了。
“大王先行回宫吧。”我大胆地提出无礼的要求,“我想在家里住几天。”
飒箭横还在昏迷之中,又被囚入监牢,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出来。
“住……几……天……”鹰隼怔怔的,如果我说的是“留宿一晚”,他不会这么惊奇。没有特殊状况,一个后妃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