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一刻,正院里。
盛春熙从椅子上起身,对身前的二十多人道:“你们当中有许多人是从我阿翁那辈就在府里的,春熙一直拿各位当做亲人。”
“如今宗族里那群家伙不安好心,近日必有麻烦上门。现春熙归还各位身契再赠每人半年月钱,大家离开灵水县生活,谅来可免牵累。”
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亦有人表示要与盛府共存亡,不过最后都在她地劝说和真金白银面前选择了安稳的生活。
翌日早膳结束,盛春熙便吩咐管家把几个掌柜请回府,在花园亭里畅聊了两个时辰。
事后又请了灵水县各大钱庄、当铺的老板来,紧接着就高调的往外一箱一箱搬东西。
午膳时,紫冬终是忍不住询问娘子的打算,却被随意打发。
她开始不安起来,这种不安从早膳时就有,今日府内不知为何少了很多人,显得冷冷清清,但她看管家和紫苏都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便也没当回事。
如今……
该不会是娘子知道了什么吧?
不、不会的,紫冬安慰着自己。
午后盛春熙又接待了几位手帕交。
因她府宅被占之事已传遍灵水,小娘子们聚在花园里一边安慰她一边咒骂那帮没良心的,聊得兴起众人还应承她的邀请在盛府过夜。
戌时晚宴结束,紫冬发现府里那种寂寥感愈发明显,且今日晚宴上的下人她竟都不认识,可她不敢问亦不敢表现出异常。
待伺候完小娘子们洗漱后,她便回屋躺在床上装睡,直至四更第一声鸡鸣响起才悄悄爬起来从角门溜出府去。
殊不知她刚走,同房的紫苏便也起身往盛春熙的闺房去。
“娘子,紫冬这小蹄子还真偷偷出去了!不如奴婢跟出去看看她到底去了何处?”一句话紫苏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给这背主的丫头扒层皮下来。
“管她做甚,去知会尹叔按计划行事罢。”
一刻钟后……
夜风裹挟着一声声痛苦悲切地哭叫吹进后院,把偏房中熟睡的小娘子们吵醒。
几人裹着外衫走出屋子,只见院墙外火光舞动浓烟从墙孔钻进来,隐约地哭喊和刀剑铿锵交鸣声把她们吓得呆愣住。
这时盛春熙手持灯笼从廊下疾步而来,“都没事罢?”
几人闻声齐齐后退,抓紧外衫惊魂未定地看向她,其中一个小娘子上前拉住她的外袍颤声询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之桃?”
“嘘。”盛春熙把手指竖起摇摇头道:“动作轻些,跟我走。”
小娘子们互相看了眼立马跟上她。
回到盛春熙闺房时紫苏一脸焦急地迎上来,“娘子,奴婢到处都找不到紫冬。”
众人还未品出这句话的意思,一道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后满身狼狈的尹管家出现在门外,“府内不知何故闯进一帮贼匪,趁他们在前院搜刮,娘子赶紧带着几位小娘子逃吧!”
此话一出,小娘子们花容失色!
脚软的甚至扑通在地,泪花瞬间就蓄满眼眶。
然,不等她们哭出声盛春熙便恨声打断,“这么多贼子闯府却未有半点惊动,想来我这府里怕是出了内贼罢!”
“尹叔、紫苏,你俩带着倩儿、娇娇她们几人从角门出府。”她又看着几位密友叮嘱道:“出去后你们动静小些,我怕附近还有盯梢望风之人,都保护好自己彻底安全了再求救!”
“那之桃你呢?”还是那个拉她外袍的小娘子问道。
“总要有人留下来拖延时间的,这次是我害你们受惊了,”她顿了顿唇角拉起一丝幅度道:“春熙日后定当好生赔罪。”
“快走,都赶紧走啊,再晚想都困在这里吗?”
等所有人都离开院子后,盛春熙用根素簪把一头青丝裹上,手提灯笼莲步轻移,轻巧地推开连接前院的垂花门。
原来门外火势并不严重,烟雾也只是在墙边堆上枯叶之故。
一位四十左右,面黑有髭身壮结实的男人走过来拱手行礼。
她回礼道:“孟叔相助之义,春熙感激不尽。”
“小主子不必这般见外,当年多亏老爷救命之恩才有老孟现在。如今老爷去了,老孟亦当以小主子为首唯命是从。”
“那灵水的动静就拜托孟叔了,这边你就先撤罢,待春熙安顿好立即给你修书。”
“好,小主子一路保重。”
盛春熙接过火把目送他离开,转身独自一人开始在四处点火。
外院早已泼洒过桐油,是以火势很容易的开始蔓延。
走出角门盛春熙转头看着盛宅,眸子里似有熊熊火光燃烧,随后戴上兜帽往巷子里跑去。
今日毁宅之耻,来日必还之!!
两条街外,一架朴素的双驾马车停靠在旁,紫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