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
村长着实是年纪大了,从湖心最热闹的柳家香铺穿过一条布满石子和杂草的小径走过来,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贺浔茵见状忙从壶里倒出一碗豆浆递上去,“刚刚温手,您慢点。”
村长接了豆浆,咕嘟咕嘟喝下几大口,刚才慢慢平复了急促的气息,咂咂嘴,将剩下的小半碗一饮而尽,啧啧道:“好喝,好喝,有股子甜香,解暑解暑。”
贺璋看他径自喝着豆浆,与贺浔茵三言两语搭着话,冷笑一声。
水沉依旧是摆出一副在外人面前端方君子的样子,并不多言,只是眼神向贺浔茵手里的碗瞟了一眼。
村长一碗下去,用袖子抹了抹嘴,才笑着开口道:“每年就属大集时节人最多,这村子里来了不少生面孔,老汉我心惊胆战,就怕惹上什么是非。”
贺璋见水沉事不关己地抱臂靠在柳树下,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才冷冷道:“就是有些人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有意捣乱。”
“这,这话从何说起。”村长有些无奈,贺浔茵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说实话,她这会儿也顾不上贺璋打的是什么算盘,那袭嵌金缀银的白衫扰得她这些时日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又烦躁起来。
她感觉到了水沉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但她没有回头,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默默在一边弄她的柴火。
“从何说起,哼,我问你,她来这香市做什么?”
村长微微皱了皱眉,贺璋趾高气昂的语气让他再次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不过他只是轻轻咳了两声,呵呵一笑,道:“这市场无非是买卖两种人,贺小娘子如今摆出这许多,自然是来售卖的。”
“售卖?可她手里并没有这印票,如何能售卖啊?”贺璋一把抢过身后汉子手里的纸张,朝村长晃了晃。
村长了然一笑,“老汉我知道,月前书院还未开课,贺大人便给公子寻了份差事,让公子协理香市事宜,来往经纪小贩如何入市登记、售卖物品是何种何类、价格几何,都得有个记录。”
贺璋一边嘴角挑起,“你知道就好。为协助林县令林大人管理香市,本公子特意相处了这印票之法,凡在香市经营售卖货物者,皆需有票,方能进入、”
“我看柳家就未必有吧。”贺浔茵小小嘀咕一声,估计谁也没听见,自然也没看到水沉看了她一眼。
“小郎君有所不知,这协理一事以往一直便由村里自行管理,再将一应事宜向大人汇报清楚。老汉我腿脚不便,却已向大人禀报过此事,如今名册文书皆在此处,贺小娘子的吃食摊位也在上面,大人已经用过印了。”村长慢悠悠地拿出怀中的纸册,特意翻到写有贺浔茵名字的一页,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贺浔茵在香市的摊位及时间,一个红彤彤的官印恰巧改在她名字上方。
“柳家也在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村长补充道。贺浔茵探头瞥了一眼,就见自己名字下方就是柳家的备注,正仔细看着,就听后面传来一声轻咳,她浑身一僵,讪讪收回了视线。
贺璋死死盯着他手里的名册,上面明晃晃地挂着他姐夫的大印。他想不明白,明明妹妹已经答应吹吹枕头风,让大人将此事交给自己,怎么又会反悔?
他与妹妹贺珑并非亲生,他是跟着母亲改嫁到贺家后方改了继父的姓氏,妹妹在那之后出生。一副花容月貌,又有一把好嗓子,被县令看中接回家做了小,又赶上命好年前扶了正,如今是正头的县令夫人。他不过是一个便宜哥哥,这妹夫比自己年龄还大了不少呢。可毕竟是一方县令,自己文武不成,自然要靠妹妹一家提携自己。月前他软磨硬泡,好容易磨得妹妹答应给自己找个差事,怎么又不成了!这柳家也是不识抬举,不过是个商人,就敢公然跟自己叫板,上回的账还没算呢!
他越想越气,正欲开口,就听水沉慢悠悠道:“浔水书院如今开课已过两旬,前日同先生闲谈,先生说起书院里有些学生行为放荡,游手好闲,竟接连两旬未曾上课,气得先生要去找县令大告上一转状,好肃清学风。想来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村长赶忙接上:“啊,这可是大事,林大人最看重学子念书进学,对欺瞒师长、无故缺课最是反感,浔水书院的学子们接下来怕是不好过啊。”
贺璋一听,浑身一僵,自是知道他姐夫最厌恶年轻学子对读书一事不上心,立马收了印票,恨恨瞪了一眼几人,飞速跑开到书院里打听消息去了。
贺浔茵长舒一口气,倒不是她怕贺璋,只是今日是她开张第一天,不想任何事打扰了她的臭豆腐生意。
她向村长道过谢,见火已经燃起来了,便加起锅子,起锅倒油,笑嘻嘻道:“村长,正好您在这,尝尝我这臭豆腐如何?”
村长眉头一皱,什么臭豆腐。凑上前掀开油布,猛一后悔,“嚯,什么味儿,不是坏了吧!贺小娘子,你可不能拿坏了的东西在这卖啊!”
李玉儿见他行动敏捷,哪有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