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很安静,彼此交织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殷龙亦习惯性往加湿器里倒了两滴香薰精油,馥郁歆香的味道很快蔓延开来弥漫了整张车子。
付西漫后背抵着座椅靠背,维持一个姿势时间久了,背脊和手臂开始发麻。
殷龙亦轻轻吐息,闭着眼睛有些忘情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柔软的吻,然后才往旁边退开身体。
她情绪还没有很平静,眼尾缀着一圈细长暗红,嘴唇来回张张合合,落在殷龙亦俊美脸上的目光尤为复杂,讷讷开口的时候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殷龙亦,你是不是一直没有走?”
“嗯,”他当真点头,实诚地说,“本来都想直接开车回云市了,想到中秋你一个人怕你孤独又倒回来,在高速服务区里窝在车上睡了一宿。”
果然车里休息不好,他眼下有一圈存在感很强的黑青,说着还眯了眯眼,倦色十足地打了个哈欠。
付西漫心念微动:“清彦在家里陪我,我不是一个人。”她本来想说我才不孤独,但这话口头上讲出来总觉得古怪,于是没有说。
殷龙亦莞尔弯了唇角:“我知道。”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回想起殷龙亦愤然走掉时几乎把房门摔得震天响,认识这么久以来付西漫还是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原以为他就这么离开不会再来了,她都已经开始做好要把这个人从生活中剔除的准备。
“你不希望看到我回来吗?我说过这次要陪你一个星期的。”
“还有,我也希望你今天节日过得快乐,”殷龙亦眼中满是赤诚,“你爸今天有没有给你打电话?你们没有再吵架吧?”
难得他还记得去年中秋付西漫和付栋明在电话里互相不留情面地大吵了一架,知道她只要每逢过节就很容易被家里人影响到原本不错的心情。
付西漫瞳仁泛起酸涩,她疲惫地伸手揉着,轻声说:“他让我提前回去,我说放假了人太多回不了,我们都好好说的,没有吵。”
殷龙亦从储物盒里抽出一张湿巾替她盖在微微红肿的眼皮上:“西漫,那你怎么还要哭呢?”
他语气温柔,哄孩子似的语调放得很慢,让付西漫有些怔愣。眼皮上方传来的冰凉触感十分舒适地缓解了眼睛的胀痛干燥,她突然答非所问道:“谢谢你的祝福,我今天确实挺快乐的。”
“真是破天荒头一回,”耳朵里钻进殷龙亦加重的笑声,“连你都会说谢谢了。”
眼前是一片沉闷的暗黑,付西漫光凭感觉也抬手精准抱住了殷龙亦的手臂,脸贴过去轻轻蹭了蹭。
他温热干净的手指顺势摸到她后颈上雪白细嫩的皮肤,爱不释手揉着磨着:“高显阳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他问我要了你换新的电话号码。”
她像没有听到,身体纹丝不动,一丝应有的反应都没有出现。
殷龙亦接着问:“所以这就是你哭的原因?”
“不是,”湿巾上本就不多的水都闷干了,付西漫才抬头,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在说,“我在阳台上不小心摔倒了,有点疼。”
“哦,”他会意应着,“那一定摔得很严重吧,所以才哭得那么可怜。”
“是,但我以后都不会再摔倒了。”
“嗯,那你要说到做到,可不要只是嘴上功夫厉害。”
付西漫嘴角冷冷上挑了一下:“你是说要向你学习么?”
殷龙亦摇头:“不,你只做让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就好。”
她漠然看着他许久,松动了表情:“殷龙亦,我和高显阳终于分手了。”
他神色如常,一脸意料之中:“恭喜你。”
虽然迟到了两年,但也赶在了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赵希冉婚礼上再见时,高显阳的身份也只会是她付西漫的妹夫,过往所有的回忆都不再重要,他们彼此会有崭新不同的人生。
付西漫勾唇笑了出来:“是,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殷龙亦又猛地靠近过来,不愿再看她那双为了高显阳暗自失魂潮/红的眼,手心往下覆盖住她的眼眶,在她茫然转动脸颊的时候用一个细腻流连的亲吻堵住她所有的动作。
旖/旎升腾,付西漫绷紧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放空轻松,皮肤里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有了鲜活生命力,正孜孜不倦叫嚣着沉沦。眼睛上是殷龙亦厚实温软的手掌,她整个人都像被他握在手心里,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全都瘫软得一发不可收拾。
付西漫只有过唯二两个男人。
高显阳是她情感世界的初启蒙者,在她因为家中那堆鸡零狗碎的破事而崩溃无助时,是他如同希望之光一般照进心房,毅然决然牵起了她的手。
在他的陪伴和鼓舞下,她终于有勇气走出阴影,然而更大的阴霾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接踵而至。至今再回忆起赵希冉与高显阳在同一张床上醒来时的情景,都已经无法感受到心痛,她只觉得绝望,无边无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