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画、瓷器、书籍、盆景。前面还有摆摊猜灯谜的,热热闹闹围了一大圈人,旁边的枝灯火树银花,流光溢彩,漂亮极了。
北无歌一时看得出了神,直到戏怜轻声唤他,才回过神来:“殿下,您要去试试吗?”
“啊……不必了。”北无歌笑道,“这类文绉绉的东西不大适合我,我若猜不出,还得在你面前丢脸呢。”
戏怜抿唇笑,北无歌又道:“你呢?可要试试?”
戏怜摇头,道:“阿姊年年让猜这些东西,如今看到灯谜就头疼。”
二人意见一致,便没在这儿顿步。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北无歌还买了盏小花灯送给戏怜。二人走至前方桥边,终于停下脚步。
桥边更是热闹,河上少说也飘着几十盏灯,莹莹地将河水照亮,像流动着一河浮光。桥上挂满了东西,大多是红丝带,系着有情人的情意。
桥头歌女抱着琴,低低地唱:
“风消绛蜡,露浥红莲,花市光相射。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都城放夜,千门如昼,嬉笑游冶。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年光是也,惟只见、旧情衰谢。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戏怜侧耳听着,感慨道:“唱得真好听。”
“真真是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桥边来玩的年轻男女太多,熙熙攘攘,北无歌不动声色又握住戏怜手腕,在她看过来时一笑,“人太多,我怕一会儿把咱们挤散了。”
出乎他意料,戏怜点点头,然后手轻轻挣了两下,那只比北无歌小了一圈的手便挤到他的手心里了,与他默默牵着。
戏怜在告诉他……
不用牵手腕了,牵手也可以。
北无歌心中蓦地一软,还没说话,旁边忽然爆发了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他们转头一看,是一个男子当众吻了他心爱的女子,眼下正让人围着调笑呢。
戏怜探头看着,显然也搞清了事件原委。
二人牵着的手忽然热了起来,北无歌与她稍微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一棵大树后,才轻轻地咳了一声。
“阿怜……”
堂堂扬王,此时跟个毛头小子一般,连话都不好意思说。
北无歌心里骂着自己,看着面前不做声的戏怜通红的脸。他定了定心绪,往前凑了凑,刚要开口……
“找!给我找!桥边一贯是元夜约会佳处,我倒要看看他北无歌能把我妹子拐到哪儿去!”
戏月的声音。
北无歌与戏怜吓得僵硬一瞬,随即趁着二人在树后,北无歌慌忙一把拉起戏怜来:“阿怜!跑!”
他们身侧是满河流光,情人间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远处商贩的吆喝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北无歌!你给我站住!!!”身后戏月何其敏锐,一眼便看到那两个鬼鬼祟祟往远跑的人影,气得大喊,“把我妹子还给我!!!”
北无歌心中何其苦。
但是……看着戏怜眸中映出的光芒,看着戏怜难得的笑,看着戏怜另一只手紧紧提着他送的小花灯,他又觉得,真好啊。
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这真是他度过的最好的上元夜了。